1990年1月3日我正式到蓝城卫利行报到上班,3个月的试用期过后,己由一个放浪不羁的记者和诗人,艰难但迅速地蜕变为一名道貌岸然的职业经理人。并顺利晋升为人事公关部部长。半年后因为在公司人才引进和机构改革,公司形象重塑与企业文化建设等方面的成就被提升为行政副总,进入公司高管核心层。
1991年春节前,为了拜访和答谢公司最重要的大客户“吉林省粮油进出口公司”,当时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与泰国正大集团合作出口玉米与豆粕,经营规模在东北名列前茅。我陪同公司业务李总再次来到春城。银装素裹的人民大街依然是那么高大上。
第一天忙完工作后,由于头晚喝了顿大酒,翌日正好是周六、上午睡了个懒觉,也只有出差才有机会这么放松和躺平。
中午在入住的母校对面的吉祥饭店的中餐厅吃了顿便餐,下午一点半左右我轻车熟路地赶到王丽群家。因为事先己信中提前告之她,所以她开门时对我的到来并不吃惊,但当她和家人二年后再次见到我时还是被我现在一身花格呢子大衣,内穿西装革履的商人打扮震到了,因为他们之前看惯了我那个长发披肩的愤青形象。
王立群有点揶揄地笑着把我让进屋,“朱总,请进。”
我热情和亲切地与大姐一家仨口人打着招呼,然后自如地坐下问了立群的近况。她这两年由于吃的药含激素,秀美的脸颊有点变圆了,头发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浓密了,随便地扎了个一把抓,戴了个米色的发带,少了点学生时代的青春气息,倒更像一位成熟娴静的教师了。
顺便也把我的离乡和下海的变故简单交待了一下。喝了杯热水后,我很自然地对立群说:“今天天气不错,外面雪景很美,咱俩出去走走吧”
立群嫣然应道:“好的啊”
大姐和姐夫也意会道:“你们快出去玩吧,立群你穿上那件红色的厚羽绒服。晚上回家吃饭吗?”
“不了,晚饭我请立群在外面吃啦,就不麻烦姐和姐夫啦”
我和她们告别就和立群走出了家门。
走在我俩有着太多共同记忆的人民大街上,我指了下前方:“在人民公园附近开了个白桦林俄式西餐厅,走过去不太远”
她一边轻快地在雪地上打着哧溜滑,一边冲我点了下头。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上学时离我们财院最近的公园就到了,一座装修哥特式风格的门面就座落在大门的左侧。走进去,一阵谙悉无比的三驾马车的旋律在空中飘荡。选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依稀的霜花中看着外面童活式的街景和行人,我们点了两杯咖啡,一份蔬菜沙拉和一份俄式黑面包,娓娓讲述着这两年的经历和变化,间或默默地听着背景音乐并相视一笑。
一个下午不知不觉就流走了,天色慢慢暗下来,室内的灯光和每个桌上的烛光都亮了起来,晚餐时间到了。我又点了招牌的罐闷牛肉土豆、大马哈鱼籽酱和红菜汤。这时也开始上客人了,大多是中年夫妇或学生情侣,偶尔走入一对学者模样的老年伉俪,餐厅可以点歌,他们还点了那首经典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猜就是有过留苏生涯的大学教授。
通过不经意而自然的交谈,我了解到这两年她的病并没根本好转,总体上有点加重的趋势。但她还一直在坚持上课,教会计学和财经英语。她自信地说学生们都喜欢她的课特别是英语。从她的言语中透露出她还是一个人,对未来的生活也不抱什么过多的希望和信心了。日子就这么缓慢、平静甚至有些冗长地过着。看出来我的又一次出现她还是很高兴的,但并没有激起什么内心的波澜。凝视着她,我的心中蓦然有一丝疏离感。因为这两年我们的工作和节奏反差确实太大了,除了回忆和倾听,我们之间当下的共同话题和观点实在越来越少了。如果说她是栖息于一泓湖水旁,我则是追逐在浪涛汹涌的大海上……
晚上八点多,看她有点累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像桌上的烛光一闪一灭,客人们纷纷离座,于是我轻声提议:“我们也撤吧,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好的,”她弱弱地应道,目光闪烁着一丝怅惘。
在路灯反射若镜面的雪路旁,我叫住一辆的士,打开左车门,轻扶她上车,然后我坐到副驾,5-6钟的样子就到了她家楼下,送她到二楼家门口,柔声互道再见后,当我走到另一侧临街的楼下,抬头望向她家亮着灯光的窗口,正看见她在向我挥手的朦胧的面容和身影……
《温柔的回响》
只要爱着就够了何必说那么多
望着你恬静的羞涩我的心里充满温柔的快乐
看那墙壁多白啊白得象圣洁的焰火
连这紫檀色的方桌也仿佛含情脉脉
(我拉起你纤细的手指轻轻轻轻抚摸)
我们出去走走好吗看那浓荫看那月色
还记得那个莽撞的夜晚
想起来真有点好笑
那时我是多么狂热地爱着你啊
如今当你真的伫立在我的面前象轻风象垂柳这不是梦吧
我只有湖水的淡泊丁香的缄默
任凭你的目光照耀着我
任凭我的泪水溶化着我
Thanks My 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