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说,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我说,十三岁给我一个姑娘。
我还说:十四岁给我一个姑娘,十五岁给我一个姑娘,十六岁给我一个姑娘,十七岁给我一个姑娘,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老天待我不薄,听我求得真切,牟足了劲儿给我发姑娘。发了一个又一个,我宅心仁厚,说对不起很抱歉,太抱歉了;不好意思,我没那个意思;我觉得我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习上;我不喜欢你,谢谢;不,什么都别说,谢谢。我说的嗓子都干了,把我那一朵朵烂桃花,掐死在侏罗纪公园里。
走到生命的第十九个年头,我寻思,得,也别给我一个姑娘了,我自己学么吧。大学,多么好的一个地方,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我校又是文科院校,男女比例高达3:7。3比7是什么概念,我举个夸张点的例子:高三我去本来想考的X经贸踩点儿,刚进校门,就看到一个又矮又丑又猥琐的男的,左手搂一个姑娘,右手搂一个姑娘,嘻嘻哈哈往出走。我当时就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明白了吧。
如果放在理工科学校,情况正相反。比如我哥上的北X大,一个系200多号人,女生也就10来个,还一个赛一个的。其中最磕碜的五个,人称五朵金花,且都名花有主。据说还有一人红颜祸水,惹得兄弟反目成仇。
开学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了瓶水,跑到图书馆前面水池边上,找个长椅一坐。大学女生就三五成群,像飞落在广场上的鸽子似得在我身边经过。坐了约莫半小时,关打电话叫我去打球。
国经1班(也就是我们班)来打球的4个人,头天晚上商量好了。我,SJ,关,和关的舍友靳北,就是上次我从门缝里看见的那个大脑袋。操场人多到没法下脚,我们只好在体育馆外面洋灰地上和人拼拨儿,正好我们4个一拨。
我当时想,正好借此秀秀球技。
我就把衬衫一脱,只穿一个灰色小跨栏背心上场——不是那种专业打篮球的背心儿,是早市上10块钱一件儿那种,我从初二一直穿到大一,喜欢得不得了,后来要不是洗衣服时拧烂了,估计还会接着穿。这可悲的说明,从初二到大一,我的身高就没有再发生过变化。
我头上还带了一发箍,特地拉得盖到眉毛,在球场上甭管运不运球,都面露凶光。我寻思着,这得有多少女生能看到我的英姿啊,得玩命打,于是见球就抢,见人就防,拿球就投,爱谁谁。其实我想多了,这点儿,哪他妈有女生来这儿。
关打球不错,高三我们就一块在操场打到天黑,没打够,就哀求体育老师开一会灯。那天他就是玩玩,没脱上衣。不像后来熟了跟自己人打,老爱光膀子,显摆他那一身皮包骨头的腱子肉。都是大老爷们,谁稀得看这个啊。关键是丫一出汗,滑的跟泥鳅似的,还特爱往里钻,谁防谁倒霉。我早知道,但凡他上篮,自觉让路。SJ不知道,防了一次,两手全是汗,恶心的都不想打了。
SJ锉,锉到打远处看,跟小学生似的。我没想到丫打球也挺好。运球快,腿脚灵活,小个子球员的共性。高中就有这么一号,人称小瓷砖,意思就是大个儿堆儿里,丫运球就跟贴着地似的。我一看到SJ打球,就想起小瓷砖,当时不熟,没好意思告诉他。
靳北打得也好,要身体有身体,要技术有技术,要多无耻有多无耻。下手脏,动作小,偶尔被发现就一脸无辜,装的比窦娥还冤。
就这两小时,我对本班篮球实力大有信心,打完球大伙儿欣欣然去二餐(第二学生餐厅,一年后改成了大活——大学生活动中心)。大二系里办篮球赛,我们拿了冠军,因为把经济系打得太惨,引发了球场外斗殴事件。
后来我发现,X经贸本就不多的男生,课余活动大致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陪女朋友,或者被迫去陪女朋友。我们上大学那会儿,都还比较穷,陪女友也不能见天价儿的逛街,何况从我校进一次城,堪比红军长征。所以很多时候,那些苦逼就极不情愿地被女友摁在图书馆上自习。上自习不是目的,关键是图书馆俩人能在一块,消磨时间,又不要钱。况且我校校风务实,图书馆只有开学前三天,和期末前一周人满为患,其他时间门可罗雀。
第二类是打游戏。高年级多去网吧,大一新生则较老实,去图书馆,图6(东图书馆6层)或西5(西教学楼5层),都是机房。图6离赛欧近些,但机器较破;西5机子略新,但远二十米。大学生是世间罕有的一种懒惰生物,因此我们对图6情有独钟。
第三类是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运动少年,没事儿就泡在球场,但以大一大二居多,大三之后,人变得更懒,除了网吧,连楼不愿下。
还有极少一部分人,是自愿去图书馆学习的。他们不是充分思考了自己的未来,就是进了大学还没整明白。我们极其鄙视这种人,当时的习气是,我不想学习,我也不想你学习,这点在日后历次考前的挑灯夜读中被我这帮同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在三类人里,运动少年占有绝对优势。说来也很简单,大一大二的男生,学上的还没那么造次,不常去网吧,又找不到女友,闲来无事,只好运动运动流流汗。等真正上了大学我才想明白,什么男女比例根本是扯淡,该没对象还是没对象,人怂谁也救不了你。我高三见的那个左拥右抱的矬逼,最大的可能是个富二代,或者,小概率,屌大活儿好。
打球的人多,筐就那么几个,一个半场常常挤着四拨儿,如果实力欠佳,在场下聊天的时间比上场时间还长。大冬天本想出一身汗,结果球打完比出门前身上还凉。压力所迫,我们就想出一个不要脸的方法:和别人打拨儿时,我们就嘻嘻哈哈,各种犯二。大学生通常还是争强好胜的,很少有我们这么老奸巨猾恬不知耻,所以打着打着就觉得没劲,正好那边走了一拨儿,人就说哥们儿抱歉啊,我们去那边打,我们说没事没事。等他们走了,靳北就运着球说:好了好了开始好好打了啊,10个球的。
我们这招,屡试不爽。不过老是瞎打,时候长了,想好好打都没个准儿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