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凤翰(1683——1749),字西园,号南村,山东胶州人,清代书画家,擅诗文、书法、绘画、篆刻,作品不受传统限制,富于妙趣。
高凤翰天资聪颖,童年时代就从家中藏书学到不少东西。后受当地名儒李世锡的指教,奠定了国学基础,也对后来在艺术方面的造就有很大帮助。
康熙三十六年(1697),十五岁的高凤翰随父赴淄川教谕任。那里距著名诗人王渔洋故里很近,是文人汇集的地方,地方名士张元、李尧臣皆有才名,长于书画。高凤翰和他们是同辈学友,相互切磋。这种环境使他不断接触文墨的熏陶,打下了能诗善画的根基。
29岁的高凤翰参加科考,中了秀才。次年去济南参加乡试,后又两度赴省,但屡试不中。由济南东归后,他住在安丘好友张在辛家。张氏工书画、篆刻,收藏丰富。高凤翰在张府见到了许多金石书画珍品,受益匪浅。
雍正六年(1728)秋,高凤翰赴京应试(贤良方正)考列一等,在圆明园被召见,授修职郎,后授安徽歙县丞试用。当时六安州的知州卢见,曾向安徽巡抚程元章谈到他的才能,于是他先后代理歙县和绩溪县的知县。
两江总督、安徽巡抚先后到安徽,均对他的才能感到惊异,但他的仕途却不通达。更出人意料的是,因为曾是两淮盐运使卢雅雨的座上客,在卢雅雨倒台时竟被牵连入狱。后冤案得到昭雪,但他对仕途失去了兴趣。
于是,高凤翰去了扬州,开始了鬻字卖画的生涯。不料,正当潜心艺术之际,55岁的他右手发病,不能动作。后来痹症加剧而至病废,遂改用左手舞文弄墨,自号"后尚左手",刻制"丁巳残人"石章一枚,标志在丁巳年病废右手。
可以想象,这接连的打击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最终,这位达观的艺术家还是用左手拿起毫管,重新起步了。尽管受同一个大脑支配,但在写字作画时,左手显然不像已经习惯了的右手那么听使唤。
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高凤翰的右手病残后,其书风发生了质的变化。许多研究者均指出,高凤翰的书风存在一个分水岭,而这个分水岭正是因其左右手的转换造成的。左手用笔的随意性大大增强了,很可能是它不太听话的缘故。
欣赏他后期的草书《窗夜·纸帐生虚白》,我们发现:首先用笔的轻重变化相当明显,有几个字格外突出,风格醒目。高凤翰并非驾驭不住自己的手,而是有意借助它的"活跃",变劣势为优势,加强提按,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可能高凤翰本人也不敢正视这个现实,所以在落款时加了"左手"二字。
几个突出的字并未打破整体的协调,反因安排巧妙,恰似一段乐曲中的几个强音,使人振奋和激赏。特别是那个"兀"字,内容与形式达到了近乎完美的一致,仿佛潮水回落时,高兀的礁石一样,急急扑入观者的眼帘,让人无法回避。
高凤翰敢于立异标新,不拘成法,终于使自己的艺术得到了社会的认可。结合其经历和身体状况来看,实在不易。而他笑对人生磨难的态度和艺术进取精神则更为后人称道。他不回避自己的残疾,屡次将"残"入印,说明他敢于正视现实、不畏困难。
他曾在书法作品中写道:“不抱云山骨,哪成金石心。自然奇节士,落墨见高襟。”此诗相当励志,被后人解释为:欲达到理想的艺术境界,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这首诗词本意为:作品的功底来之不易,要亲近云和山那样的风骨,才能求得金石之心。
何谓云山风骨?就是像云一样潇洒飘逸、变化无穷;像山一样坚毅挺峻;人只有拥抱云和山的精髓,才能够体味到金石之心的真谛。他将诗、书、画的影响相互渗透、相互提高,并与"扬州八怪"如金农、郑板桥、汪士慎等交流技艺、相互启发。
他在号称“天下文士,半在维扬”的扬州终于立住了脚跟,当时能得到他只字片幅不是易事。《墨林今话》里写出了他的知名度,由于向他求画的人太多,有人就转向郑燮代求。
郑燮便写了这样一首诗:西园左笔寿门(金农)书,海内朋友索问余。短札长笺都去尽,老夫屑作亦无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