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雨竹,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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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夕瑶告诉自己不要醒来,就让自己活在那一个个虚幻的梦里。夕瑶从小就是个爱做梦的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梦里有什么,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梦里。

夕瑶从小到大做过无数个梦,梦里千变万化,但永远只有一个主角。这个主角就是她魂牵梦绕的青梅竹马,他叫雨竹。所有的剧情、场景、台词都围绕雨竹而变幻。

夕瑶与雨竹相识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里,在那里留下了很多朦胧而又诗意的记忆。夕瑶并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如果不是父母离异,她可能一辈子也走不进这个小山村,见不到一个如郁郁清竹般俊郎的少年。可上天既然让夕瑶见到了,她就注定这辈子无法忘记雨竹。

当时父母离异的时候,夕瑶只有三岁,那还是无知的年龄。漂亮的妈妈再也没有出现,笨拙的爸爸一时应付不了照顾孩子的重任,只能狠心把夕瑶交给老家里的爷爷奶奶抚养。夕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爷爷奶奶身边的,只是在梦里不断闪现当时开门就见到巍巍青山的壮观,还有耳边不断响起风吹过丛林的声音,还有嘴里一直回味着的甜蜜而又苦涩的巧克力味道。从夕瑶记事起,似乎这些东西早就落地生根,而这些都是那个叫雨竹的男孩带给他。

是雨竹第一个敲响爷爷奶奶家的木门,帮雨竹开启了童年,也叩响了夕瑶那紧闭的心扉。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熟识的两人早已不记得,只是夕瑶知道她有记忆开始身边就有雨竹。等两人长大一点了,雨竹带夕瑶爬村后面的青山,摘山上美丽芬芳的野花,放牧爷爷奶奶家的黑山羊,坐在石头上看山脚下升起的缕缕炊烟。山上似乎充满了奇珍异宝,总有一股吸引力让他们将大把的时间挥霍在那里。从日出到日落,雨竹带着夕瑶踏遍山里的每一个角落,倾听来自山川溪流的每一个传说。

有时在山上也会遇上下雨,夕瑶和雨竹两个人就躲到竹林旁的小亭子里,等着雨停再回家。雨水打在竹林里,青翠欲滴,像极了雨竹俊朗的容颜。山风拂过,竹林和着风雨清唱,满心欢喜悄悄地在夕瑶心湖里荡漾。也就是从那时起,夕瑶爱上了雨天。雨竹只知道夕瑶喜欢这样的雨天,却从来不知道在她心里只有那时的雨天才最为动人。爱青山里的风景,爱竹林里的雨天,只不过是因为爱那时的夕瑶与雨竹。而这种爱恋,在多年后的梦醒时分夕瑶才能明白,那原来是爱。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两小无猜,那时多么美好,没想过天长地久,却也没想过以后会离开。在那里,夕瑶与雨竹一起上完了幼儿园,又一起读完了小学,就在他们以为还能一起读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的时候,夕瑶被爸爸接回来城里。夕瑶不记得她与雨竹是如何开始的,却怎么也不会忘记分离时内心的煎熬。马上上初中的孩子了,雨竹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受,他不敢哭闹。只是在夕瑶走之前,又带她爬了一次青山,给夕瑶摘了好多野花野果。最后,他们停靠在躲雨的竹林亭下休息,夕瑶与雨竹拉钩许诺常回来聚聚。看着那郁郁竹林,两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夕瑶走的时候,雨竹没有出现,只是委托奶奶转交给她一个礼物。礼物用包装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夕瑶坐在爸爸的车里撕得手在发抖。终于撕开了,那是雨竹亲手画的一本画册,里面记录的他们在山上的趣闻乐事。有他们追赶逃跑的黑山羊,有他们一起挖过的野菜野果,还有山里不断流淌的泉水……最后一页,是他们背靠背坐在亭子下躲雨,四周是青翠欲滴的竹林。还有,画册的夹缝里,是清香扑鼻的青青竹叶。夕瑶就这样静静地抱着画册,如同拥抱了整个世界,世界在地老天荒。

夕瑶从来没有想过这次会是永别,因为他们曾在竹林亭下共同许诺,常回来聚聚。夕瑶回城后一年,甚至她还没完全融入城里生活的时候,奶奶打电话说雨竹为了救溺水的同伴而身亡了。夕瑶的世界坍塌了,那可是陪她度过缺少父母疼爱孤独而寂寥童年的玩伴啊,也是那个一起许诺常回来聚聚的俊朗少年啊,夕瑶还在等待着重逢一笑解相思呢。

或许,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夕瑶开始让自己沉浸在梦里,让自己在梦里找寻一去不复返的记忆。夕瑶不敢再回去,不敢回到那个开门就能看到青青高山的小村庄,不敢再走儿时走过的山路,那泥土里都满是她与雨竹的欢声笑语。山,她也不敢再靠近;雨,她再也不说喜欢。现实里的记忆总令人悲凉,唯独梦里重逢才能感觉到些许真实。夕瑶只能希望梦能再长一些,再久一些,在青青竹林下听风声,观雨落,你还在,我还在,我们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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