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父亲送我去火车站。那时候,刚出家门父亲就抢过我的行李非要自己提着。我说我来提,他说我一出门就好久不回家,他给我提回行李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给我提。
父亲平时不多言语。去火车站的路上他除了叮嘱几句,就提着行李只是默默地走。当我坐的火车开动的时候,我向父亲挥手告别。父亲站在那儿挥挥手笑笑说路上小心,就微笑着注视着车行的方向。
火车渐行渐远,我透过车窗看到父亲还站在那儿直至我的视线模糊......。那时因为年轻,总看不到父亲微笑的背后。
时至如今每当我出行,心路的起点一直站着一个影儿,就像生命走廊入口的一棵大树。不管他是茂密葱郁还是枯黄凋零,在我的心里他伟岸依旧。
好多年平淡在了岁月的流里,我和父亲总是聚少离多。有一年回家,我和父亲坐在一起,父亲说他存了一瓶酒,一直没顾上喝,今儿个拿出来喝喝。我给父亲倒了一杯,他却又倒了一杯端起来说一起喝一个。酒后,父亲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我,我接在手中有些惶然(以前我从不敢在父亲眼前抽烟),父亲平淡地说抽吧,有家了以后少抽些。
在家呆了几天,又到了离别的时候。父亲还是坚持送我,坚持提行李。当车开动的时候,他还是微笑的站在那儿,他的目光还是循着车行的方向,他站在那里还是像一棵树,不过,伟岸得孤独。
时光总是在一寒一暑中翻着生命的书页。聚也好,散也罢。父亲始终站在我的起点,像一棵树。任时光匆匆,任风吹日晒,他岿然坚定。我远行的车走在自己的轨道里,曾几度忘却了始发站台边的那棵树。多少次从未认真地观察过这棵树在不同季节里的色彩有什么不同。
我渐行渐远的脚步就像这棵树扩散的年轮,一圈圈荡过去,一个涟漪荡成了一个湖。我骄傲于拥有的面积,从未想过湖中心的那个原点。正是他耗着自己的能量将我曾空屋一间的生命,变成了一座充实的房屋。房屋华丽也好,平凡也罢,当气候渐冷,天色渐暮,寒风落寞了所有的风景。透过岁月的云层,屋外小径的起点,依稀里站着一棵树。看着周围肃杀的风景,我知道我的生命里守着一棵树,他伟岸坚定四季常青,始终关注着我生命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