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的瞬间,黛山滞,路盘桓,阴云流。
转过头的一瞬间瞥见三个人,三个中老年人。
靠左边两老妇,一只手里攒着半只梨,可能是来不及洗手的原因,原本白色的果肉沾了点点灰灰的印子,另一只手里拽着麻布袋子,就像众多乡村老人一样,可能一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装饰,并未觉得不妥也没有时间和精力考虑美观,然而总归没有现代人灌输的环保理念。而老人不停地抿嘴咀嚼,看得见的是细纹粗纹爬满的老脸,随着口腔的运动起伏,凹凸,像她们年轻的时候捣米的盅。车还没来,两人也不急切焦虑,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唠叨家常,偶尔互帮换着手提袋子。
最边上半蹲着的,是个男人,大概四十来岁。也没顾得打理头发,半个平头也稀稀寥寥透着些许白头发。一身乡下农家男人装备,半旧却洗得干净的长袖衬衫,看起来廉价的西裤,还被卷起半只裤腿。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在意,只见男人只顾耷拉下来一只胳膊,撑起另一只手抽烟,手指已经被常年的浓烟熏得发黄,他只管眯起眼,目光穿过缭绕的烟雾,定定地望向远方。从他眼角凹陷的皱纹,顺着目光看过去,是公路另一边青色的山,白色的房。他像是若有所思,又像空洞迷茫。车还没来,大家都未曾焦急。
一声雷想起,打破了静谧。乌云来了,风大了,雨声渐进,大家都不急。等了一会儿,蓝色的公共汽车从拐弯处冒出头,鸣起一声悠长的笛。老人把吃得剩一半的梨塞在嘴里咬着,把布袋子的绳往肩上提了提。男人把剩下的烟头在路面掐灭,缓缓直起身,挥了挥眼前未散去的烟。
车来了,雨来了,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