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洛夕璇
走在阴雨的小道,身边的栀子花开了,香味淡淡的飘进鼻尖,我总是要笑笑的。
忽然想起了,在这个公司试用期过后,主任给我交五险一金,要我带一寸或者两寸的照片,我忘了。打电话给母亲,她正在一场阴雨的天气里得到难得的懒觉,被我一通电话吵醒。只为了几张照片,父亲清早就出去给人修轮胎了,回来时便冒着风雨给我送照片。我在公司的大楼下等着父亲,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催着父亲,父亲的身影在拐弯的桥下,越来越近,那一刻,我捂住嘴,眼泪顷刻而出。父亲瘦小的身影在一排排的轿车下显得格外的单薄,雨水打在他满脸皱纹的脸上,因为在桥底下的拐角处,车辆很多,他只能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任风吹着雨衣挡住他的视线,他艰难的前行。那一刻我看的很清楚,记得很清楚。我从大楼里朝父亲跑去,我以为父亲要责骂我,骂我“什么臭脑子,什么臭记性,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不料他说“傻,小傻子,你跑来干嘛?不是淋湿了吗?我送过去就好了,赶快回去”我点点头,跑回办公室,那一刻的心疼,抑制不住的眼泪怦然而出。
前两天,我跟父亲开玩笑说,你送我呗。他说“好呀”他便去推他的电瓶车,我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他还是坚持把我送到公司。他一直都很忙,那一天父亲送我去办公室的路上,我们就是在一排排的轿车下穿行,我趴在父亲的后背上,看着他两边的鬓发,那一刻我是真的觉得父亲老了。他的脸庞和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身子白的像一个文弱书生,而脸黑的却像一个经历沧桑的老人。
是的,父亲曾经,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他是做会计的,他总是在意自己的衣着,白天的他经历一天汗水与尘土,晚上无论去打麻将还是去吃饭,他一定会坚持洗头洗澡,喷上啫喱水,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去赴约。那么爱干净,文弱书生气的他,最后做了轮胎行业。无论是冰冷的冬天还是寒热的夏季,他要趴在大货车下顶着千斤顶,卸着那几十斤重的轮胎,在轮胎下翘着钢圈。我记得母亲曾经跟我说过,父亲有一次因为意外后脑勺被打出血昏过去,差点死了。那时候我并不是特别理解,后来当自己在这炎热的夏天里看着父亲大汗淋漓辛苦的卸载那个比我还重的轮胎时,我突然就心疼了。
我只是个听了一个父亲过去的人,在岁月的洗刷下,我只看到了他刚毅的存在。还记得4年级的暑假,我生病发烧,那时候病的很迷糊,趴在父亲的背上,他背着我在一个又一个楼梯上奔跑,即使病的迷糊,也依旧能听到父亲气喘声。在我记忆时,那是父亲第一次背我,因为父亲腰不好,尤其是在炎热和冰冷的天气里,他的身躯在一个又一个轮胎下劳累过度,导致更腰不好。母亲和父亲是一样的,在生下我之后没有过月子就开始工作,腰一直不好。我记得,那年夏天,他们吃过无数个中药,一碗碗掺杂着怪虫的中药,我看着恶心,父亲和母亲一口又一口的喝下。他们喝过很多偏方的药材,都从未缓解过腰疼,他们在深夜里绑着护腰的工具,疼的呻吟。那天父亲背着我情景历历在目,他们陪着我到凌晨两三点,那一年是我看来最艰苦的一年,我看到父亲穿着破旧的衣服,在烈日下修着轮胎,手上和衣服上都是尘土和油渍。
我知道贫穷没有使我们低下头来。那一年,医生跟父亲和母亲说,你们这样的情况不能再过劳累的事情,我可以给你申请社会补助,你们必须要好好的安心养身体。父亲和母亲拒绝了,辞掉了服装厂工作,拿着仅有的积蓄做起了轮胎生意。我曾经特别虚荣,我觉得在那么肮脏的生活使我抬不起头来,我总是骗同学说,我家开超市,我家做什么什么的。可是唯独不敢说我爸多么卑微的给人家修轮胎,在炎热的夏季和寒冷的冬季还得钻到别人的车子下,趴在地上顶千斤顶,给人修轮胎。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卑微,只是在尘埃里竖起穷人的尊严,我知道,贫穷没有使我们低下头。
爸爸给我上了一课,无论是你怎么样的走在人群里,你是用一双辛勤的双手走在这辽阔的天空,你不卑微,你只在尘埃里竖起一个穷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