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手机的最后一个闹铃,忍着前天打球导致的浑身酸痛爬起床,大致用水湿了两遍脸,穿起衣服,下楼晨跑。
清晨,太阳好像也担心脸没洗干净,羞涩地藏在东方的树林里,不敢抬头。体育场中,学生不是很多,我便跟着老大爷长跑的节奏,悠闲地完成了两圈热身。不过毕竟是早上,即便刻意放慢速度,两圈跑下来,也还是有点气喘。
我绕着体育场慢走,右边看看主席台上那些每天准时来此练习太极拳的熟悉的身影,左边瞧瞧那位欺负球门没有守门员的射门老大爷。远远的一阵管弦乐传来,让这个清晨,好不惬意。偶然间,在主席台侧边的两片树林的夹缝中,看到了身穿绿色军装式制服(我不确定那种衣服的学名是什么)的三个年轻的身影。那里矗立着布满锈迹的耸入枝叶间的一根旗杆。
其中一人,面向操场的正中,保持着与站岗的士兵完全相同的军姿,深色庄严肃穆。另外两人,微微的低着头,正按照习惯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洁白手套间那面鲜红的旗帜系在旗杆上。
太阳从树林间露出了半张脸,就像垫着脚尖想看得更清楚的小孩子。跑步的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坚持不懈地在努力着。打太极的大爷大妈们正专注于“心气平静,以柔克刚”的法门之中。射门的老大爷似乎没怎么失误过,越踢越来劲儿。而远方那一缕时强时弱的管弦乐,更为清晨的所有活动,增添着一种活力。
回来过去,过去回来。无声的三人组,似乎很难引起他人的注意。我记起在网上看过的天安门广场的升起视频,比肩接踵,人头攒动。据说很多人仅仅为了一试其升旗之气氛,携家带口的在天安门广场搭帐篷过夜。与之相比,这里的升旗仪式可真是平淡无奇,乃至近乎没有存在感可言。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流于形式呢?我想。反正也没人来关注升旗的过程,只要保证最后国旗高悬就可以了吧!
流于形式,不正是我们很擅长的一件事么?
小学、初中、高中时,升旗这类活动,一贯是形式高于过程的,与其有那升旗的时间,不如去抓紧学习,总之旗子,只要保证最后悬挂在那里就好。
大学,也是这样吧。我们的每次答辩,论文,项目展示同样是形式大于过程的,毕竟大学的事情有那么多,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会傻到全身心地只投入一件事,穷极心思费尽体力去把它做好呢?总之保证最后能大概拿出个看得过去的结果就可以了吧。
时时刻刻,都是这样吧。因为我们习以为常的观念就是,你知道这是对的那是错的就可以,而为什么与你无关。你看完我的文章发笑就可以,而为什么发笑与你无关。你知道有这么个形式就可以,而具体的过程与你无关。
身处这样一个网络化信息爆炸的时代,任和一个人如果想要“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敬礼!”雄浑的声音,把我从思维的泥沼中拉出,在极短的时间内,原有的声音与被体育场反射了多次的回声,冲撞着我的耳膜。我自然而然地挺直了身体,敬畏地望向旗台。
声音凝固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国歌。升旗手有力地将甩开国旗,缓慢拉动着绳索。
带着耳机的跑步者,摘下了耳机,放慢了步伐,望向旗台。主席台上太极拳体操式的音乐停了下来。射门的老大爷把球停在脚旁,双手叉腰,目光随着国旗缓缓上升。而那丝竹管弦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宁静,端庄。
耳熟能详的旋律,随着国旗升起的节奏,静默地萦绕在心头。
“礼毕!”依旧的雄浑响亮,震慑人心。标准的军姿,标准的转身动作,标准的齐步走。我静静地目送这三个人,这三个平凡的升旗手,目送他们离开。
体育场的恢复了起初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太阳好像清醒了过来,高傲的露出全身,照临大地。
早安,这里是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