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陈红华
“一个人从旅行中得到多少不在于他去过多少美丽的地方，而在于他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多少美丽的故事。”
～～德波顿《旅行的艺术》
暂别了踢球、读书、消夏的小日子，一路向“黔”，去放眼别具风情的异域风光。
黔东南～～因精准扶贫，我们如约而来。世界上最后一个持枪部落，吊脚木楼，长桌宴，原生态的生活场景，有体验的期待，又有几多故事可以分享与回味？
坐在疾驶往贵州的沪昆高铁上，心里多少有些去往远方的陌生感，更多的却像是要去“家访”的亲切，去触摸那些孩子们远离的故土原味，体会苗寨侗族不一样的乡俗风情。
在我手头边，小升初报名的统计里，在妙笔小镇，有四五十个孩子，来自黔东南凯里、黎平、黄平、天柱，还遍布贵州思南、务川、遵义、大方、开阳、黔西、桐梓、施秉等地。不可小估这些人数，单就对教育对象的了解与熟悉而言，也值得我们去探访一回。
一路而来，穿越浙赣湘黔，近12个小时的车程。而大山深处的穿越，是多处悬空的高架，幽长的隧道，也是夜色匆匆中的疲惫。
而眼前，榕江县城的夜景，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彻底惊到了我们。
“这是我们扶贫的榕江吗？还是扶贫已经有了成效，发展得这么好了？”酒店门口就是夜宵一条街，热气腾腾，热闹非凡。充斥着各色尘间俗事，与其他县城几无两样。
明天，我们的下一站，又会怎样？
【岜沙苗寨】
从榕江出发两个多小时，换乘20元巴士（扶贫基金），就到岜沙苗寨了。“岜沙”是苗语中草木繁多的意思，果然，寨子四周密林环绕，村舍木楼鳞次栉比，样式古朴简单。
先入为主，苗族的别样风情就展示在两间两层的木屋里。一进屋，先民的日常、家用等原生态的物件就展示在眼前。每一物件，都可以有你想象的画面。沉浸在苗族风情的音乐声里，其鲜为人知的枪手文化、镰刀剃头、鸣枪迎宾、树葬习俗、树木崇拜更为独特神秘，山寨苗风朴素而狂野，甚是震撼。
譬如，剃头的方式是拿平时割草用的镰刀，用娴熟的技艺，沿头中央向外剃，光滑干净，这种发式称之为“户棍”，是对最接近天空的树的一种崇拜，你能感受到他们先民的彪悍与勇敢。最早在《淮南子》中就有“三苗髽首”的记载。
在空阔的旅游接待地，就见“中国最后一个持枪部落”的石刻。迎宾而来的多个男子，个头小，头顶挽有发髻，穿着自织的无领右开衽铜扣青布衣，青布直筒大裤管，身挎腰刀，扛火药枪，扛着芦笙。
拉过一个19岁的枪手合影，“带你去浙江怎么样？”
“家里有老婆孩子了。”他腼腆地笑了。在温和善意的拒绝里，充满着爱和对生活追寻的无限可能。
苗寨女子则身穿大襟上衣，下穿百折短裙。大热天，小腿还着花布绑。她们各自忙着自己的活，眼里充满着坚毅与期待。
随便拉上一个或几个枪手，他们都愿意，摆各种姿势，与你拍照。你说声谢谢，或者递上一支烟，他们就憨憨地笑开了，显得很开心似的。你跟他聊其它，他也乐意。着民族服饰，穿梭在人群中，看得出，他们是有自豪感的，就像他们自由纵情表演时的那个样子。
这里，已经有了些商业的气息，但感觉仍是质朴实在的。譬如，小店铺里，或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有卖西瓜、梨头、葡萄等水果的，也有各种冰淇淋、矿泉水的，价格公道，不会坑你。单卖烤肉的，生意也不错。糯米饭打底，扑上火炭架子上的熏肉，再加点特质的干菜，味道真的好。小女子套上保鲜袋，熟练的一分为二，切开两半，分人下口吃呢。
沿着村舍走，那是蜿蜒而下、多处连通的小道，不甚规则的泥地。
低矮简易的小木房，杂乱堆放的木料器具，打水洗衣、手脚迟缓的老妇人，站在门边直着眼、略显脏兮兮的小男孩，红砖泥墙砌的牛栏，随处的猪圈鸡舍，几个木块盖着的围圈里的四五只鸭子～～出现在你眼前的，就是这样一种直白的语境～～近乎无语，欲言又止且尴尬的真实。
用于丹老师的话说，“走进岜沙，我自然产生了一种敬畏之心。我敬畏岜沙人对自然的崇拜和保护，敬畏他们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朴素思想！”这句话，刻在入口观景平台的显眼处。
不知你们怎么想？！
我没有多想，我还想多看看。我们继续走，往村寨深处走去。
上下的石泥路，随处可见那些高高的、横竖的木架子。看介绍，才知道那叫禾晾～～少数民族地区特有的晾晒禾把的木架。家家户户门前屋后均建有。
每当秋收，从高远的梯田里，一把把收割，用三轮车一趟趟运送，把收回来的禾把先在禾晾上晒干，然后放置于禾仓中。想象寨边一排排禾晾上金灿灿的稻谷，与青瓦木房、浓密的树林构成一幅幅多彩的美景，那有多美！
再看满山葱绿，屋周围瓜果蔬菜疯长，那种汗流浃背的辛苦与日常，恍惚就在那里。
远远望着的寨子，依山势，且鳞次栉比，煞是壮观。深入其间，又是如何呢。
一直往村子里走。
猪牛鸡的气味充斥在每一个脚步里，每一寸呼吸中。放眼之处，尽是些杂章无序的堆积，破乱不堪的场景。而我，却没有善意的理解，甚至吹毛求疵，并不解风情地想，山民是否可以抽点时间，让物体回归原处，有最初干净利落的样子。让淳朴善良的内心里，多那么一点点纯净真实的外在。
也许我对我一直在的这个小镇以及周边村庄的整洁与美丽早已习以为常。
当我们把袋子里所有的零食，都分给路边玩耍的三个小女孩（四姐妹，最小的一个女儿，母亲带去打针了），还给了那个稍大的女孩一些零钱，让她买冰淇淋吃的时候，我们的心是跳动的，开心，甚至悲悯的。那个会对你微笑、讲普通话的九岁女孩，甚至让洪妹几次想回头去。
“挺聪明，可以抱一个去养，多好！”
眼前那块不大的地，很滑很溜，也许是她们玩得最开心、内心最纯净的地方。你不打扰，也许就是最好的。
而我并不知道，也无从知晓：远在千里之外就读的孩子，是逃离的幸运，还是原生态的沉重。
【肇兴侗寨】
与宋城等景区店铺相似，两边是各色的小吃、酒吧、便利店、客栈、服饰、银行等，商业味道很浓。左边木房后，是一条贯穿的小溪，上面有廊桥，靠山又是一排排的木房～～侗寨挺大，也挺旺。
街面中间是树与花，几米远，就有木凳可以供游人停歇。晒了，累了，都可以停留。我就百无聊赖地坐着好一会儿。
一阵雨来了，我们躲进一家花酥店。两个小伙子热情地招呼，“尝尝，喜欢哪一种，买点。”玫瑰酥，瓜子酥，椒盐酥，各种酥，还挺好吃，就买点大家分着尝尝。
还有看着就馋的熏肉和牛肉干，或是当地米酒，也可以带些。即使是买瓶矿泉水，也是远道而来的小贡献。正如聪随意调侃的，“扶贫，小消费就是作为。”
这里也有热闹的地方～～在十一层的信团鼓楼下，侗族女人穿着盛装，闲坐在木凳上。有的纳着鞋底，有的在男人琵琶琴的合奏下，低低高高地唱起来，颇有原汁原味的侗寨风情。周围一下就聚集了很多游客，毫无违和感。
长凳上很快坐满了人。
靠街面摆放着一条长桌，来自肇兴中学的韦老师，正忙着收报名表，已有厚厚的一叠。此时正逢2018肇兴六洞琵琶歌赛报名之际，这个1999年参加工作的音乐教师，主动过来帮忙。再过三天，各山寨报名的选手将在这里举行赛歌会。
一起出游的吴大师，很有兴致地和他聊起来，工资待遇，业余生活等，并合影留念。声音低沉的韦老师消瘦干练，热情洋溢，给人温和的印象。
在感受若隐若现的侗族风情中，我们出寨了。
“拍个照，让你们做网红。”临近出口，路遇双胞胎姐妹在试穿侗族盛装，邀请她们做个模特。她们羞答答地转过身，微笑着，煞是好看。
同行的超超，几个姐妹，一下午，就呆在一家服饰店，试穿各色民族风，也丝毫不觉得累。在停车场一亮相，就惊艳了时光。
出口处，又遇见了县里的几所高中、小学、幼儿园的老师。大家打着招呼，很亲切，也倍感“扶贫”工作那么的接地气。
旅行，各取所需，有超乎寻常之外的真体验，也不算迷失了自己。
【三宝侗寨】
走马观花天下第一侗寨～～象征族群富贵地位的二十一层塔楼就在这里。在足球场大小的石板空地里，可以想象，节日里，人们聚拢来，载歌载舞快乐的气氛。
《珠郎娘美》爱情故事被镌刻在河岸边的石碑上，被人们传颂，已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百余株上百年古榕树，生长在寨内的河岸边，形成天然护堤、古榕包碑等景观，极为罕见。
门楼边，杨姓家训吸引了我，诸如，“七十年代还很苦，买个笔记记耕读”，“读书须用意，仁义值千金”等。这让我们很庆幸：在中华大地，在各民族的文化里，寻常百姓的家训正在不断传承。
【西江千户苗寨】
照例是换乘景区巴士进寨～～全世界最大的苗寨。停车场的热度与排队的人群，明白地告诉我们：少数民族地区的二十年商业开发，可以是怎样的一种速度。我甚至可以想象，比肇兴侗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商业气息，已经弥漫在这个河谷两岸。
“传说中千户苗寨的古朴早已被现代商业所淹没，嘎歌声也在嘈杂中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未入寨，先期抵达的美女，就有了近乎窒息的沉闷，很迷失的体验。正所谓“尤之茅塞其心，使之不复有窍也”。
行走在石板街上，木楼之间，廊桥之外，店铺林立，货色雷同～～果不其然。
而逛苗寨是自由的。你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与空间。譬如，像西江千户苗寨那样香甜的米酒，是难不倒胆子大的。
入口处，伴随着芦笙吹奏与年老的女人们有节奏的步调，中间摆上十二道米酒。年轻的女人，着盛装，拿着牛角，盛着米酒，正等着你来喝呢。那是苗族欢迎客人的盛情，也展示着自己民族的服饰、音乐等风情。
兴致中，与聪出场，各喝了三道～～勤劳酒，长寿酒，美满酒。说是米酒，并没有想象中的甜香，更显白酒的弥久留香。而长桌宴上的才是真正的苗寨米酒。连女人，也喜欢那种味道，咪几口，很舒爽。而最期待的高山流水酒，则因三碗碟架而不过瘾，徒添遗憾罢了。
店铺里挂着的各色苗族服饰，多少还让人觉得西江千户苗寨几分民族风情。几座廊桥的出口，还有观景台上，都有试穿拍照留念的，人头攒动，生意红火～～也许，在商业化的背后，人们更喜欢特色的东西能留下来。
这里的牛肉干也不错，买几袋回去。牛角梳也地道，有现做现取的。记得总有一款是适合你的，喜欢就消费一点，也算“扶贫”一回。
街上一旁，人们聚拢在一起，驻足观看西江村寨篮球赛，红色闪亮的电子记分牌，主持人像模像样的解说，球员激情的拼抢投篮，搞得场面异常热闹。
而在下一处空阔的场地上，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吃新节苗歌演唱大赛，32对组合轮番上演。游客与当地人混坐在连廊木棚下，或坐在石头看台上，兴致勃勃地观看呢。
听了好一会儿，觉得非常不错。苗族飞歌挺难唱的，男女组合唱更显功力，难怪这么吸引人，人们喜欢坐着多听一听呢。
苗寨有这么丰富的业余文化生活，彰显了新时代各种潮流元素的融入其中，现代感越来越强烈了。
【镇远古镇】
走进贵州历史文化名城～～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镇远县名镇。这里交通方便，区位优越，素有“滇楚锁钥、黔东门户”之称。
走在古镇石板路上、“S”形的舞阳河畔，越来越觉得离开黔东南的时间就在眼前。
城内外，见到各种的古建筑、马头墙的传统民居，几乎与江南水乡古镇风情无异。正如程老所言：镇远古城的夜色更撩人，她既有江南水乡的妩媚，又有东方威尼斯的迷人。
绝没有想到的是，在舞阳河畔，来自江南水乡的老师们，在这里会尽情放歌，凉爽了舞阳河水和一拨拨来往的行人。
傍晚时分，一排排桌凳，已齐整在河岸边。诺大的场面，人陆续多了起来。上菜了，上酒了，开动了。歌手与音响也凑个热闹，不时传来流行音乐的动感节奏～～舞阳河岸，夜色中的常规节目也即将上演了。
聪，约上金，两个性情男人，开始活跃气氛，为即将结束的旅行做一次灵魂的通透释放。
开场，由金邀美女合唱《青藏高原》。嗓音不错，掌声不断，加上献花，气氛一下上来了。接着熊哥、吴大师、二胡宋及夫人、美女尹，朱督学、陈书记，也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放声高歌。你绝不会想到，汪姐也主动唱了《甜蜜蜜》呢。
录下视频，拍下美照，上传最新“网红”篇，刷屏中……最后一首《难忘今宵》，嗨了。连卖花的小姑娘，也感动得鼓起了掌。
多好的夜色啊。舞阳河上，桨声灯影，把酒当歌。在即将离开的夜晚，让我们沉浸于此，倾听并祝福贵山贵水的美好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