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爱专题周刊稿
照片配图为自己摄影,请勿盗用
陆棠梨以为自己会一直流浪漂泊,永不停歇,直到死在路上。
她从十七岁起离开家,一边挣钱养活自己,一边到处漂泊,无数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无数次和死神点头致意。她遇见过很多人,欢笑一场然后分离。有人帮过她,有人害过她,可她不在意,因为说了再见,就是永生不见。
可她算得中雪崩泥石流,算得中地震海啸,却算不中自己会遇见宋怀生。
陆棠梨在西塘小镇的清吧里遇见了宋怀生,宋怀生靠在沙发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蓝色妖姬。陆棠梨撇撇嘴,要了杯白水,顶着服务员的白眼坐的怡然自乐。
她平生最鄙视宋怀生这种装逼的文艺青年,到哪都拿本书,还在景区酒吧点蓝色妖姬这种非主流饮品,八十八元一小杯,高脚杯装着,其实不过就是掺了色素的糖水。这种小景区,哪有什么正规的鸡尾酒。
“智障。”陆棠梨不由得小声嘟囔,然后转过头去看弹吉他的民谣歌手。
宋怀生手里拿着庆山的《七月与安生》,那是他离开家之前妹妹塞他手上的,让他路上解乏。小女生看的爱情小说,他只是用来打发时间。至于眼前的酒,那是他随手指的,原也没指望能有什么好酒。只是依他的性子,不点些什么就坐着,不安心。
宋怀生自然是听到了那句话,整个酒吧的客人除了他就是眼前白T牛仔裤的姑娘。姑娘小麦色肌肤,清爽的短发,若不是脖子上的玉佩,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个少年。
“姑娘对我有意见?”宋怀生挑眉,声音不大,刚好够她听见。
陆棠梨知道自己的话失礼了,本想道个歉息事宁人,看着宋怀生挑眉的样子,她反倒来了脾气:“先生误会了,我也没指名道姓,您可别对号入座。”
陆棠梨笑靥如花,带着挑衅。看的宋怀生不由得轻笑出声,然后拿起书起身,将那杯没动过的蓝色妖姬放到了陆棠梨的桌上,微微欠身:“那我错怪姑娘了,这杯酒没动过,就当赔罪了,后会有期。”
说完宋怀生离开了酒吧,陆棠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融入夜色,又低头看着酒杯里泛起的涟漪,心中莫名一阵烦闷。思酌再三,陆棠梨还是愤愤地喝完了那杯酒。
陆棠梨在镇上逛了一圈,过度商业开发已经让这个江南古镇失去了古韵,整条酒吧街更是吵闹的让人心烦,陆棠梨失望了回到了客栈,却不想刚抬脚上楼,楼上就下来一人。剪裁得当的白衬衫很好的勾勒出他身体轮廓,再往上,陆棠梨不由得暗骂冤家路窄。
这间客栈很小,但布置的非常好,价格也便宜,是陆棠梨在上一站遇见的朋友介绍的。可惜,二楼只有两间房,房门对房门,也就半米。
陆棠梨站在楼梯间进退两难,男子倒是自然地开口了:“好巧啊姑娘,既然有缘不如交个朋友,我叫宋怀生,唐宋的宋,怀念的怀,生命的生。”
陆棠梨翻了个白眼,俗气。
她这一路遇到的人多了去了,未必个个都要交朋友?但一路的经历也告诉她,结友不结恶,横竖过几天也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说个名字也不会死。于是大大方方地说:“陆棠梨,陆棠梨的陆,陆棠梨的棠,陆棠梨的梨。谢谢宋先生的酒,宋先生好梦。”说完就往楼上跑,宋怀生侧身给她让出位置,她也不客气,直接进了房。
西塘镇太小,陆棠梨发现自己到哪都能和宋怀生巧遇,吃早点发现他坐在店主后吃混沌,一碗粗瓷碗装的家常面食愣是被他吃出了高级餐厅的味道。送子来凤桥上自拍恰好宋怀生从她身后的镂空墙走过,留下完美的侧颜,气得恨恨地删了重拍。就连买糕点都能遇见宋怀生从猫空出来,大概是刚寄了明信片。
宋怀生看着她好脾气的笑:“陆小姐也来寄信?”
陆棠梨扬了扬手里的糕点:“没宋先生命好,到哪都有人牵挂着,我这个俗人就来买点吃的。”大约是初次见面太糟糕,陆棠梨始终没法好好跟他说话,何况,一路颠沛流离,她最看不得跟家人有关的东西,那是用针刺她的眼、拿刀剐她的心。
宋怀生倒也不生气,他昨夜跟客栈老板吃茶,毕竟是朋友介绍来的,老板多少知道这个姑娘,也说了些她的事。
陆棠梨今年二十四,出来流浪七年了,可是七年风雨也没有让她染上沧桑,看样子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七年里她走过的城市大大小小也有几百个,待得时间或长或短全凭心情,没有积蓄,总是边走边挣钱。在驴友圈里也算有点名气,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家在哪,为什么出来走。
宋怀生则跟陆棠梨完全不一样,他出生在优渥的家庭,一路名校毕业进入知名公司,如果不是被妹妹斥责人生乏味,他大概还窝在办公室里昏天暗地地忙工作吧。
所以,他第一眼看见陆棠梨就觉得她有趣。像《七月与安生》里的安生,冒险的人生在她身上留的印记让宋怀生着迷。
“快中午了,要不我请你吃饭?临江的那家西湖醋鱼做的不错,有没有兴趣尝尝?”宋怀生开口邀请,陆棠梨迟疑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在外不易,能混一餐是一餐,生存才是第一要义。
临江水榭的饭馆里,陆棠梨对着店里招揽生意的羊驼不停拍照却不敢靠近一点。宋怀生忽然发现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竟然也有弱点,不由得心里一软。
宋怀生点了西湖醋鱼后就把菜单递给了陆棠梨,陆棠梨看也没看又递了回去,一边打着手机游戏一边说:“除了糖醋排骨,随便点,江浙菜都偏甜,对我来说都一个样。”
宋怀生原是想通过陆棠梨点菜推测一下她是哪的人,却忘记这景区里的菜自然都是地区风味,口味也跟当地人相适,对他们这些外地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随便挑了几样宋怀生觉得还不错的将菜单递了回去,陆棠梨突然按灭手机屏幕直直地看着宋怀生:“宋先生,凡是路上偶遇的你都会想打听她的过往吗?好奇害死猫哦。”说完又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宋怀生被看穿了心思有些尴尬,左右不知道做什么,他不是惯常玩手机的人,手机除了公事就是公事,连个游戏都没有,于是只能愣愣地坐着。
“噗!”
陆棠梨忽的笑出声来,然后取笑道:“宋先生喜欢发呆?这幅呆愣愣的样子倒是比之前有意思。我看宋先生一个人出来玩却依旧穿着正装,看样子是穿惯正装的商务人士。那天在酒吧也没有玩手机,而是看书,不会,手机里连个游戏都没有吧?”
她在外漂泊七年,看人一向很准。
宋怀生被说中,无奈地笑道:“以往没有时间玩,手机里除了客户电话就是客户短信吧。陆小姐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
陆棠梨郑重地摇摇头:“我走过这么多城市,见过很多人,很多人说起爱好可以说很长一串,但他们看起来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懂,自以为风趣却很无趣。你不一样,你是真的无趣。”说完,陆棠梨实在忍不住,放肆地笑起来。
感受着周围顾客投来的目光,宋怀生不由得皱眉。陆棠梨是个厉害姑娘,他再次确认。
如果不出意外,陆棠梨离开西塘的那天,他们的缘分就中止了,从此分道扬镳。可惜老天是最伟大的戏剧家,它喜欢看三丈软红的悲欢离合。
陆棠梨背着包要离开的那天,客栈门口站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陆棠梨原本哼着歌,兴致不错,可看到男人的一瞬就冷了脸,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小梨,你该玩够了!”男人声音威严,带着斥责。
陆棠梨歪着头看着男人,然后笑了:“魏崇明先生,你觉得你有资格斥责我?我妈死的那天你在哪?还有,我现在姓陆不姓魏,我爸妈都死了,没有人能管我!”
啪!
清脆的耳光声,陆棠梨捂着脸冷笑着看着魏崇明,眼里仿佛能喷火。两人就这样冷战着,楼上却下来一人。宋怀生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看着奇怪的一幕,迟疑地问:“怎么了?”
陆棠梨转过头看着宋怀生,忽然笑容灿烂,走过去挽着宋怀生的胳膊,然后对魏崇明说:“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慢,我们还要赶火车吧!喂,你挡路了,让让,谢谢!”
宋怀生不明所以,被陆棠梨拉着往外走。
魏崇明深深地打量着宋怀生,然后放陆棠梨走了。宋怀生是自驾游,陆棠梨却已经买好了火车票,两人在客运站准备分手。
陆棠梨说了再见,宋怀生却说:“我陪着你吧,坐我的车,你刚刚暴露了要去火车站,说不定,他还会去车站堵你。”
陆棠梨看着他,妥协了。
车开在高速上,陆棠梨侧着头看着窗外沉默不语。回忆汹涌而来,她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宋怀生见她皱着眉很难受的样子,将车窗摇开了一道缝隙透气,虽然是初夏,但好在阳光不够炙热,清晨的风很是怡人。
陆棠梨默默承受着宋怀生的关心,忽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宋怀生:“你喜欢我吧!”
宋怀生没料到陆棠梨来这么一出,听着那肯定的语气,宋怀生的心跳猛地变得急速,想要急切的表达什么。可是陆棠梨没有给他机会说话,接着说道:“你敢娶我吗?”
陆棠梨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宋怀生心动了。古镇七日,她和宋怀生踏遍了这里的每块石头,她起初觉得宋怀生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死板无趣,还带着商人道貌岸然的虚伪气息。可是宋怀生每次恰到好处的体贴、每次温柔的神情都让陆棠梨慢慢沉沦。她曾经四海为家,但她最渴望的,就是一个安稳的家。
如果疯了,就让她疯吧,反正,她已经疯了七年。就看这个男人愿不愿意陪她疯。
“我叫宋怀生,唐宋的宋,怀念的怀,生命的生。今年二十七岁。”
“我住在江城,我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职位是行政总监,目前,带薪休假。”
“我父母健在,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目前定居欧洲,思想开明,不干涉我。”
“跟我一起生活的还有我妹妹,比我小六岁,大学刚毕业,目前写小说为生。”
“这是我大概的信息,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回去领证。”
宋怀生从容的开着车,一句句说着,脸上的神情无比认真。可他心里知道,他在做一件二十七年来最疯狂的事情,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会干涉他,成败与否,全在自己。
陆棠梨听着他的话,笑着说:“我叫陆棠梨,大陆的陆,海棠的棠,梨花的梨。今年二十四。我生于雁城,十七岁,我妈死了,直到葬礼结束,我血缘上的父亲,就是你刚刚见到的魏崇明先生都没有出现。然后我开始流浪,去的地方太多我数不清了,但以后,你身边,就是我在的地方。”
车在高速上疾驰,向着江城。
陆棠梨自负平生生性自由,放荡不羁,但遇上了宋怀生,她想停下来。纪伯伦在《沙与沫》中写:你在白天的太阳前面是自由的,在黑夜的星辰前面也是自由的;在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的时候,你也是自由的。就是在你对世上一切闭起眼睛的时候,你也是自由的。但是你是你所爱的人的奴隶,因为你爱了他。你也是爱你的人的奴隶,因为他爱了你。
宋怀生愿为了陆棠梨疯狂,陆棠梨愿为了宋怀生安顿。
这就是老天爱看的戏剧,且不论以后如何发展,这场戏就到此为止吧。
后记:
宋念生敲完最后一个字,将稿子发给编辑,合上了笔记本。她起身泡了杯咖啡,桌上有张合影,还压着一份报纸,被翻阅过太多回,显得有些旧。
宋念生没有写完结局。那是个让人叹息的真相——
算了,不足再道
如果喜欢这篇文章请点 喜欢
如果你对此有感触请留 评论
如果你想和我认识请戳 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