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刚参加工作一年的时候生了一场病,那场病让我不得不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放下原来所忙碌的一切。然后,我不得不回到故乡的小城去疗养,一个人在那个古旧的县城待了整整四十五天。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每天上午输液,下午散步,晚上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读书、写字。那一段时间,我偶遇了许多曾经不在意的美景,邂逅了许多种美好的人性,恰逢了几处古迹中的岁月和沧桑。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不再会因为等一个电话而焦躁,不会因为惆怅自己的未来而失眠,不会因为强迫自己去应酬而痛苦。我仿佛突然感觉到了生命的意义,发现自己原来所忙碌的一切都只是不值得,相比起忙碌的脚步来说,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病房里的病友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亲眼送走了两位垂死挣扎的老人,体会到了人生中的脆弱和坚强,脆弱的是无能为力的生命,坚强的是不愿放弃的态度。以前听到过这样一句告诫现在我们年轻人的话:你的脚步不愿意停下来,你的身体终有一天会让你不得不停下来。是啊,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而相比来说,现代人的脚步太过匆忙,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很多名利之外的东西。说实话,我一直很感谢那段生病的经历,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让我重新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对待生活,用淡定的思想来看待名利。
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总是感觉自己在生病的时候学习或工作的效率会很高。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精神应该是最集中和强大的。所以,生病的时候,我们看似脆弱的身体,其实是由一个强大的精神所支撑着。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可以承担起不可想象的压力,越过不可估量的坎坷。因为身体的虚弱,我们没有了原来的浮躁和冒进,在很多欲望面前变得坦然和淡定。也正是当我们意识到健康是最重要的时候,很多以前认为重要的事情会变得很轻微,比如他人的赞赏,别人眼中的成功等等。
生病了,便不会去想很多的身外之物,我们很多时候就是太过关注于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而忽略了自身发展所需要的素养。有时候还故意装作老谋深算的样子一边做着不太成熟的梦想,一边在别人的建议中东闯西撞,沉默着自己的才华和壮志。所谓看得深远其实是忘了自己而莫名的浮夸,这种被麻痹的深沉让我们只是在意远处的蜃景,而忽略了脚下的石阶。而一旦我们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我们想象中强大的时候,那种并不浮躁的淡然便会回到自己的心中,而此时我们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远方的幻境,开始叩问自己内心的需求。当一个人没有时间,没有心绪去打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将是空前集中的,而这个时候我们往往会看见自己。
记得《幽梦影》里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闲世人之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闲。我们在生病的时候恰恰是闲世人之所忙,最起码是闲自己原来之所忙,所以才能忙世人之所闲,重新找到原来自己因为生机所迫而不得不放弃的爱好和兴趣。正直青壮年,生病的机会本就不多,所以我总是会很珍惜,用心体会这短暂而沉静的自己。
——2015年3月6日星期五,正月十六晚,
远处火树银花,漫天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