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向东,310公里是安徽安庆市怀宁县高河查湾村。上世纪60年代,1964年在这里诞生了一位中国伟大的当代浪漫主义青年诗人查海生。大家非常熟悉的名字换做“海子”。
他在《以梦为马》里写出过这样一段话“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他写就了我们都熟悉而温存的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是,他没有等来那个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的幸福的自己。年仅25岁的天才诗人,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于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
一如他在去世前一个月的1989年2月2日的那首《黑夜的献诗》:“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丰收后荒凉的天空,黑夜从你内部上升。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是什么让一个在1979年,年仅15岁就在中国刚刚恢复高考的那年考入中国顶级高等学府的北京大学法律系,且于1983年毕业后即被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的他,在5年后甘于抛弃所有,决然离去呢?……
今天是2019年3月24日,周日。接近诗人离世的30周年祭日。不远旅途劳顿,我决定一探究竟……
作为80年代生人的我,常听父辈们讲,在改革开放前的中国那时,精神至上是主流,甚嚣尘上。而在物质匮乏,甚至买东西还需要粮票、油票、布票、米票的时候,我想物质的缺少,正是那个时候理想主义盛行的绝佳时期吧……而改革开放后,我们迎来了物质的富足。于是精神上的理想主义者完败给现实主义者……阵痛在所难免,不容设想。
所以,诗人的游吟也许在当时就如同屈子的行吟吧,曲高而和寡……也不难想象,当人们都开始为致富,下海经商为念的时候,又会有几个人去真心拜读诗人孤独的呐喊呢?只能是满腹的不合时宜。
这不仅让我想起一位上个世纪20年代的古巴的马克思主义革命斗士切.格瓦拉。他的那句名言家喻户晓:“让我们忠于理想,让我们面对现实。”鼓舞过无数人!
可是诗人海子,终究没能面对他的现实,遗憾的离我们远去。在上世纪80年代的最后一年。留下令人唏嘘的背影……
有他的生前好友说他也是因为爱情的重大打击。他心爱的姑娘好不容易在深圳一聚,当海子应该是满怀憧憬希冀着与深爱的姑娘再续前缘时,却不幸得知噩耗,姑娘已经有了婚约……仿佛晴天霹雳的诗人海子,我们很难想象他是怎样一路从祖国南端的深圳一路辗转去到北京的。可以预见,当时应该没有当下高铁、飞机的便捷的……于是海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孑然一身,痛苦不堪的、孤寂的游走其间……
他肯定会时不时的面朝大海,因为那是深圳的方向。但一定也会在春暖花开如同近日的光景,无数次的幸会这东风夜放花千树的胜景。但他终于没有那欣赏这满园花开的心情。诚如柳三变的词“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他的那句“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也不难想象他咏叹的那句“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理想之光,爱情之火,接二连三的熄灭了。
怀宁县的海子故居不大的地方,现在正直春天,田地里满眼望去是金黄逼你的眼的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绿油油的杆,黄灿灿的花……一路桃花不断,几乎每家每户门口都有一株。也有栽着杏花、李、梨花树的园子,不用费力就能想到叶绍翁那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佳句来。
可是,这花的喧闹、绚烂应该是现今海子85岁老母亲的落寞的巨大反差吧……
她守望着不大的宅子,是海子的故居,他们门前是一株挂花树,显然这树是不大可能在这个春天开放的。挂花树下栓着的是一只可爱的小狗,但凡有人来都热情的、起劲的摇动它的那毛茸茸的小尾巴……是的,可爱也可怜,它被栓在挂花树下,静静的看着来这里或瞻仰、或缅怀、或游历的无涯过客……
为了纪念,我原价买了一本海子的诗集。权当作怀念吧,愿诗人天国安好,不再痛苦,不再无助!
有人要跟海子的老母亲合影,被老人和蔼的婉言拒绝了……
正在此时,故居后面的油菜花地里有嬉笑的人群声。他们有老有少,开心的以花为媒,通过便捷的手机尽兴的攫取着这美好的春色。确实,这绿、这黄、这红、再配合着此刻明媚的春光,蓝天白云的助兴,她的美是如此的生动而撩人……她们中的年轻女子,兴致勃勃的下到田埂上,与这可人的田地尽情的享受温存,留下无数倩影以兹回忆……
正当我沉浸在这和谐的美好时,拿一本诗集的我想趁着兴,打开音乐,来诵读一段海子的句子时,一个穿红衣服的中年村妇,怒不可遏的迎面冲了过来!
哇啦哇啦的一遍遍抄着当地的方言,叫嚷着!大约就是说,你们拍什么照,这是我的菜地!诸如此类……
那些年轻人顿时没了兴趣,没趣的往外走。有的扶老携幼,匆匆的向田外走……那村妇似乎没有住口的意思,她不依不饶着……
人群中有人有点抱不平的半带微笑地说了句:“你应该立个禁止入内的指示牌就好了嘛”……结果,不仅没有解围。反而让那村妇恼羞成怒起来!“这是我的地,这是我的宅子,现在我说都不让你们进来哩!还说立牌子……”又是一顿激烈的哇啦哇啦!
此时的这一群人全部齐刷刷,高度一致地惺惺地快步出来,径直向屋外走去……
我也被这突然的一顿无端搅扰而失去了在海子塑像面前诵读经典缅怀的兴味……
索然寡味的同时,我也遥想当年,海子会不会也会被这样的无数人无情的定格和渲染为非主流的异类呢?毕竟自古风流都被雨打风吹去!
读了这么多书,好容易考取了功名。怎么就抛弃家庭于不顾呢?……如是种种的责难应该是不绝如缕的吧!
当然,如今这也只是一些无根据的瞎想、猜疑罢了……
毕竟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我们又何尝不知道绿肥红瘦的道义呢?
人世难逢开口笑。三十年弹指一挥间!而三十年后的我们除了在优美的诗句中感受这份绝世而独立的孤美之外,尽也是别无长物!
华力 2019年3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