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
可是我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
又要错过今朝
——席慕蓉《送别》
(一)
小星和阿洛相识,是在寒假回家的火车上。
那一年,小星大一,阿洛大二。
第一次独自坐火车回家的小星提着大大的行李箱,上车后看着满车厢的人群,摆满了的行李架,小星感到无所适从。
幸运的是这时坐在小星对面的男孩主动帮小星把行李安放好。小星备受感动,从此认定阿洛是个善良的人。
后来两个人相谈甚欢,小星第一次相信人生原来真的有相见恨晚一见如故这种事。
他们会互相调侃,说起话来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才见的模样,连旁边的乘客都不相信他们之前是互不相识的。
他们一起玩游戏,一起打扑克,一起用手机拍下窗外的风景。
20多个小时的车程,因为有了阿洛的陪伴,小星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二)
小星和阿洛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开学的第二个周末。
阿洛专程从珠海跑来广州就为了给小星补一个生日。他们一起去了小星学校附近的景点,一起吃雪糕,一起在许愿树下互相拍照,一起猜成语,一起看着夕阳背徐志摩的诗。
他们晚上还一起去听西班牙民谣音乐会,全程都是英语,小星听不懂,但小星觉得很浪漫。
第二天阿洛给小星买了早餐,说要陪小星一起上课。阿洛去的时候小星已经开始上课了,阿洛便站在走廊上等小星,小星透过窗户看到阳光下的阿洛,觉得这一幕好像是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阿洛之后也说过,站在走廊上看到教室里的小星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都变美了。
第一节课下了之后,小星便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阿洛领了进去。阿洛给小星买了包子、馒头、饼还有豆浆,豆浆洒在了阿洛的包里,阿洛说不知道小星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一份。那时候小星对着眼前的这个傻男孩傻笑,心里特别的感动。
小星一直都不明白一个才见过一次的男生,怎么会为了自己特意从珠海跑来广州。也许这世间很多事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吧,小星便不再去想了。
(三)
小星和阿洛的第三次见面是在珠海。
小星是个一有时间就会到处去旅行的孩子,小星经常一个人四处旅游,但是小星是一个路痴,出门在外,很少有不迷路的时候,相比于规划好的路线,小星更喜欢未知的充满好奇的行程,出去旅游本来就是为了看陌生的风景,没有目的地,何来迷路一说。
小星对大海情有独钟,阿洛告诉小星珠海可以看海,小星就去了。
小星去找阿洛的时候也果不其然坐过了站,阿洛只好让小星先去市中心,自己过去找小星汇合。
那一天,阳光出奇的明媚,天气很炎热。等阿洛好不容易找到小星时,已是满头大汗。阿洛把早就买好的一瓶雪碧递给小星,小星拧开瓶盖的那一瞬,半瓶汽水就喷了出来,全洒在两个人身上,于是两个人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阿洛开始责怪小星太笨到站不知道下车,小星也一边和阿洛辩解自己为什么坐过站,最后阿洛说不过小星说小星强词夺理,小星能感受到阿洛语气里的担心和宠溺,只好举双手投降,承认自己错了。
他们一起去逛了圆明新园,一起去看了喷泉旁的白鸽,一起去看了海珠渔女。那是小星第一次单独和男生去看海。
回到阿洛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阿洛骑自行车带着小星去吃好吃的,阿洛一边哼着王菲的约定,一边和小星谈笑风生。坐在单车后座的小星,觉得全世界的风都在朝她微笑,要是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留该有多好。
那一晚,小星住在阿洛学校的招待所,第二天起床,小星也没有打电话给阿洛,一个人去了海边。后来阿洛去找小星的时候说,我本来想给你买早餐过去的,一是怕小星还没起床,二是觉得这样好像太过暧昧,怕小星误会,便没有买过去。
小星也调笑的说:是呀,还好你没买,不然我爱上你了怎么办,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四)
从那一次珠海见面之后,阿洛和小星的联系更加频繁了。
小星总是失眠,阿洛会经常陪她聊天到凌晨两三点,
小星心情不好的时候,阿洛会讲笑话逗她开心,
小星为学习苦恼的时候,阿洛总是会给小星很多的正能量。
小星和阿洛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日子久了,小星隐约感觉到有些感情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小星甚至想过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男朋友,应该会和阿诺在一起的吧,但是小星很快就打断了这种想法。
小星是个对感情很专一的人,小星也很爱她的男朋友。
小星开始意识到自己和阿洛的相处,好像不该是普通朋友该有的模样。后来小星开始有意的和阿洛保持一定的距离,慢慢的,小星和阿洛的联系,就开始减少了。
小星从来不主动找阿洛,因为不管对谁,小星都是个不主动的人。阿洛也知道小星的性格,从来不会生气。阿洛每隔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会给小星打电话,虽然联系次数少了,但是每次聊起来,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们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友谊 。
小星想: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概就是她和阿洛的感情吧。
(五)
后来小星失恋了,男友说:小星,我们分手吧,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小星挽留过,但最终还是放弃了,面对一个不爱你了的人不管怎么做都是没有用的。
小星和阿洛的第四次见面是在小星分手后不久。
阿洛有女朋友是在小星分手前两个月的事了,但是小星并不知道,因为阿洛没有告诉她。直到那一天阿洛带着女朋友去小星的学校找小星。
他们三个一起去吃了饭,一起去唱了歌,阿洛一直牵着女朋友的手。
那时候小星还没有吃醋的感觉,只是有些诧异,突然知道阿洛有女朋友这个消息。
看到阿洛和女友在自己面前甜蜜的样子,小星打心底里替阿洛高兴。
做为阿洛最好的朋友,只要阿洛幸福那就够了。
据说那一天见面之后阿洛的女朋友就生气了,因为他觉得阿洛和小星更适合在一起,阿洛和小星有很多共同的语言,而且还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些都是后来阿洛告诉小星的。小星能够理解阿洛女友的感受,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们都希望我们所爱的人关注点只在自己身上,见不得他对别人好。
从那以后小星和阿洛基本上是好几个月才联系一次。
但是阿洛对小星还是很好,比如有一次小星在网上买了一盏四十块钱的灯,阿洛知道后非得叫小星赶紧退了自己给小星买了一盏一百多的。因为阿洛说,不好的台灯对眼睛伤害很大,你的眼睛很重要,一定要用好的灯。
(六)
小星和阿洛第五次见面是他们相识后的第二年寒假。
阿洛和小星约好开学一起回学校。
小星比阿洛开学晚一个星期,为了和阿洛一起便把行程提早了一周。小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只见过四次面的人,去享受一个星期独居宿舍的孤独,就像当初阿洛为了才见过一次面的小星,从珠海特意来广州找小星一样。或许这一切本来就不需要理由。
于是阿洛就提前一天去了小星家所在的小城,阿洛说,他想去看看小星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去走走小星走过的路。
小星怕爸妈误会,在自家楼下宾馆给阿洛开了间房,小星带阿洛去吃自己爱吃的小吃,带阿洛去看自己最爱去的风景,小星还带阿洛去逛了自己高中的学校。
小星说:我高中时每次坐在足球场上的时候都会想,要是有喜欢的男生陪在旁边就好了,可惜高中时没谈过恋爱。
阿洛说:那我现在就满足一下你的幻想,你说逛多久,我就陪你逛多久。
那一晚风很大很冷,小星的心里却很温暖,他们绕着学校的足球场走了一圈又一圈,一起吹风,一起谈天说地。
第二天小星的爸妈无意间知道了小星把阿洛安排在宾馆的事,说小星待客不周,怎么不把朋友叫到家里来。
小星才敢把阿洛领回家吃饭,很久之后阿洛说,和小星的家人相处,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阿洛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七)
吃了饭之后,小星就和阿洛一起去赶火车了。
这次小星和阿洛是并排坐的,依然是硬座,依然是20多个小时的车程,只是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方向相反。
从那以后,小星每一次坐长途火车,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阿洛。
那一夜狭小的车厢里多了些暧昧的成分,他们是朋友相处的方式好像又和情侣没什么区别。小星没有问过阿洛女朋友的事,阿洛也没有和小星提及过。
阿洛吃薯片的时候还会喂小星,小星总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们是在一起的。小星靠着座椅睡觉的时候,阿洛把小星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肩上,路途颠簸,小星睡着睡着便睡在了阿洛的手臂上,时间久了阿洛的手臂也麻了,但为了不吵醒小星,就一直没动。
阿洛时不时会用手捏一下小星的脸,后来他们还顺其自然地牵了手,其实小星都知道,但还是装作睡着的样子。
靠在阿洛的身上睡觉,小星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小星心想:要是火车永远不停,那该多好。
可是呀,火车依然会停,分别总会有,该面对的时候还是得面对。
在车站分别的时候,阿洛笑着对小星说:你得赶紧找个人来照顾你呀,免得整天让我操心,找到了我先给你把关。
小星笑着说:好。
转身之后便红了眼框。
难道昨晚在车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吗,难道他都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八)
关于小星和阿洛的感情该如何去定义,小星想了很多,连续好几晚上都失眠到天亮。
终于一天晚上,小星发了条微信给阿洛:
现在有三个男孩在追我,我不知怎么选,你帮我参谋参谋?
然后便接到阿洛打过来的电话。阿洛认真地问小星三个男孩的具体情况,认真地帮小星分完了析之后,小星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他们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你怎么办呀?
小星用了很大的勇气,终于把那层暧昧的纸捅破。那一晚他们聊了很久,说了很多彼此都不知道的秘密,直到电话停机。
原来阿洛自己也很矛盾,
原来阿洛曾经也为小星动过心,可是那时小星有男朋友,
原来阿洛在火车上的时候也在想要是天永远不亮就好了,
原来阿洛甚至想过以后和女友分手了会不会和小星在一起,
原来阿洛让小星赶紧找个男朋友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再对小星有其他想法。
阿洛还问小星为什么没有早点说出来。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已经错过了。
最后阿洛问小星: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小星觉得很可笑,既然都这样问了那还能怎么做。
小星不愿意做让他分手的第三者,也没法当做什么都没有继续和阿洛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更何况阿洛都这样问了,说明他也没那么爱小星。他说过的和小星在一起感觉很自在很快乐不过是因为他对小星没有责任罢了。这些小星都很理智的考虑过了。
最后只说了句: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吧。
阿洛不同意,他觉得小星可以继续做他的红颜知己。
但是,小星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份不知该如何定义的感情。
挂了电话的小星独自站在走廊上遥望满天繁星,夜很黑,风很凉,那一晚小星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我错过的你,是友情还是未涉及的情绪?
多年后,若是还能依稀想起,便是给当年青春的锦衣罗缎增添的华丽色彩,
若是忘记,便只当是流去的韶华一去不回。
就当风没吹过,你没来过,我没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