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和元仲辛不对盘,七斋的人都知道。
不,应该是整个密阁都知道。
密阁作为开封警校的秘密机构,为国家培养了无数人才,又因为它的特殊保密性,入选密阁的学生可谓天选之子。
密阁师生各个来头不小,例如七斋的斋长赵简,她爸是赵大检察官。还有王宽,王宽他一家都是外交部的。再有就是新入学的韦原,他爸是财经部部长。
嘿,朋友你一定会说,这一群是走后门的吧!不,七斋还有另一些极端的学生。又例如看上去格外软萌可爱的小姑娘裴景,她家什么来头是不知道,但是解剖课上她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手法全密阁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又或者那边那个,对,就是那个看上去呆呆的男生,叫薛映的。那身手可真是了得,密阁多少天之骄子死在梁竹手上,只有他硬是咬着牙通过考试。
再说那上月新入密阁的元仲辛,暂且不提他是何方神圣,单靠是陆掌院特招进来这一条,就引得各斋议论纷纷。只是当这元仲辛大摇大摆的在密阁闲逛,上窜下跳的不是爬树就是摸鱼,还和衙内鬼鬼祟祟偷看女生浴室。就被其他几斋的学长们联合起来揍了一顿,要不是王宽下了课去接人。两个人还被绑在操场的木桩子上,三斋的付青鱼更是拿了口红将他俩涂成大花脸,被整个密阁笑话了好久。
赵简自小家教严厉,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个性,最讨厌元仲辛这种油嘴滑舌的人。裴景曾私下问赵简:“你怎么那么讨厌元大哥啊?”
赵简抱着她的丫丫,只答了句:“瞧他那小人模样,我才不要与他为伍。”
赵简看不惯元仲辛,元仲辛自然也看不惯她。她赵简越是烦他,他就越是往她跟前晃,专挑些惹她嫌的事做,往往惹得赵姑娘追在他身后打。别人光觉得他俩是冤家,可自小便与元仲辛相识的三好学生王宽却不这么认为。
“元仲辛,你对赵简有意思?”
王宽问这话的时候,他俩在食堂吃饭。元仲辛嘴里含着的饭都喷了出来,王宽嫌弃地抽出纸巾擦了擦,将饭盒端得离他远了些。
“王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那男人婆有意思的?”元仲辛看着眼前被喷了一桌的饭盒,是吃不下去了,打小的一头卷毛炸得更开了。
王宽擦擦嘴,抬头瞧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淡定地答道:“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
“你……你……王宽你该不会是因为她是你未婚妻,才这样说吧!嘿,朋友妻不可戏我懂,你放心……”
“我很放心,是你不对自己这颗心不放心。”王宽甩了他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起身径直离开,在食堂门口遇到一蹦一跳来给赵简打饭的裴景,两人站到了一起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
“什么对自己的心不放心?什么鬼话!”元仲辛不服气,又去食堂师傅那打了碗牛肉面吃了个底朝天。
两人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七斋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一开始裴景和衙内还会去拉架,后来索性坐在花园里看他们扭打在一起,争个你死我活的。多半的时候是两败俱伤,散场后各回各宿。偶尔赵简也略胜一筹,连带着眼神里都挥着小旗子,整个人都在发光。元仲辛多半瘫在地上,大字一躺死活不起,最后被衙内和薛映扛回男宿。
大家吃瓜吃惯了,也没什么。可后来不知怎么发展成大规模战役,以他俩为首偏生分出了两战队。
这不到了一年一度的双十一,出了个什么劳子的盖楼比赛。
偏生也不知道这俩是结了什么孽缘,头场就遇到了彼此。你要问怎么知道是对方的啊,这就更奇妙了。比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都加入了个盖楼互助群,在群里互助换楼。更奇妙的是元仲辛和赵简在群里相遇,互相给对方点了楼。等到都点完,两边又齐刷刷的打成了平手。元仲辛想不对啊,他刚刚明明算好了楼,怎么会又平了。后来透过裴景说漏了嘴,才发现他们是对家。
赵简拉着裴景和薛映组了一个队,取了个她认为特别飒的名“开封一枝花”。单就这个队名就被元仲辛笑翻了天,王宽坐在窗边读书的时候就听见元仲辛发出鹅般的笑声。这笑声实在难忍,连王大学子都忍不住将书扔他头上。
这功楼当然要归默默无闻的王宽同学,刚刚小景微信里将他叫出去说:“王大哥,我们队要输了怎么办啊?赵姐姐要是输了肯定会生气的,可是我次数都换完了。”
“小景,你别急。你待会将链接发给我,我找人给你点。”王宽轻声安慰她,让她早早回去别感冒了。
回去的时候元仲辛还在四处拉人,瞧他回来头也不抬:“哟,这大晚上的哪个美女约你呢?”
“元仲辛,你平时又不网购,这么拼做什么?”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盖楼这种小事了,我这是不争馒头争口气。”元仲辛跑到密阁的群里吼了一嗓子,四处求盖楼。还手贱的把队名改成“追不上喽”。
赵简那很快回应他,队名改成“嘴贱还得手快”。元仲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要不是因为只能打几个字,依赵简的性子应该是“再嘴碎打破天灵盖”,所以他马上又改成“你打不到我”。
于是很快的,屋外传来赵简的狮吼:“元仲辛,你给我死出来!”
元仲辛当然不会听话的死出去,倒是衙内试图做个和事佬,在七斋的群里说:“别生气嘛!助力不是有六次,我给你们一人助一次。”
“不行,你只能选一个。”赵简语音哐当。
“衙内,你可是我们队的,助她做什么?”
“对待美女要怜香惜玉,元仲辛,大家都是同学何必呢!”
“等我赢了,就选你做斋长!”
“元仲辛,你做梦!”
第一天的战役,以两队打成平手告终。未曾想过了几天,他们又在赛场相遇,眼瞅着这入场门票贵得不行,都是以一定要赢的信念。一早便杀得个你死我活,谁也别好过。
裴景看着连上课都在四处拉人的赵简,和那头的元仲辛。忧愁地叹了口气,王宽记着笔记,轻轻拍了拍她:“认真听课,别管他们。”
深藏功与名的王宽,自然不会说当天两队平手,他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去互助群里的老慢那买了楼。他别的没记得,就记得那宣传语是全网最低,帅哥可刀。于是还跟楼主老慢约了下次,再去她那买。
可今天不对了,他还没来得及沟通买楼。怎么裴景的队伍蹭蹭上涨了快一千,王宽又问了旁边的韦原,衙内却道不是他干的。王宽心下了然,似有什么趣事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元仲辛再次炸毛了。
倒是没有在群里,单聊了赵姑娘。“那个叫丁二的,为什么给你卖了楼!他是不是有什么……”
有什么不良的企图还没说完,赵姑娘便回了句:“谁让本姑娘长得貌美如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赵简你今儿出门没照镜子吗?”元仲辛心中有小九九,气得牙痒痒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又和赵姑娘吵上了,两人没完没了,正上着课便被赵简在书桌下踹了一脚,痛得元仲辛直接跳了起来。
交换生米禽牧北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笑得更灿烂。王宽有些无奈地摇头,被裴景看到关切地问:“王大哥,你不舒服吗?”
“我只是觉得我们斋有两个小学生。”
两个小学鸡打架还没完,到了晚上吃过饭,又吵了起来。
“元仲辛,你说!为什么你突然涨了那么多?是哪个女孩给你买的楼。”
裴景从小厨房端着炖了一上午的银耳羹出来,元仲辛正被赵简揪着耳朵嗷嗷乱叫:“太冤了,谁知道哪个大善人好心。我哪像你,到处沾花惹草。”
“你再说一遍!”
“赵简你给我松开,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不敢打你。”
赵简揪着他的耳朵,根本没想过松手:“你打一个给本小姐瞧瞧啊!”
忽然间一阵噼里啪啦,远远地密阁之中出现了金银闪电,随之便是一片漆黑,而后停电又断了网。密阁由于其特殊,早将信号给屏蔽。裴景摸出手机:“网也没了,看不出谁赢了。”
可刚刚还吵个不休的两人,也不知是在黑暗中谁绊倒了谁,两人摔到了地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裴景还担心地唤他俩却未得到回答,反被王宽牵住了手让她不要上前。只是奇怪的是薛映点了蜡烛过来,衙内将他们扶起,他俩就扭捏的各自回了宿舍。只字不提盖楼的事,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直到深夜还是没有恢复电,唯有星光点点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衙内早已进入梦乡,元仲辛枕着手过了许久才问:“王宽,你没睡着吧?”
“有事?”
“没事。”元仲辛翻了个身,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王宽却没打算放过他,直接问:“因为丁二,你心里不舒服了?”
“王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给小景盖楼。”
“我王宽做事,一向正大光明,何需偷偷摸摸。”
元仲辛说不出话来,只想直接动手,奈何他和王宽两人拳脚功夫半斤八两,谁也占不了便宜。
“你想知道的答案,在你还未问出口,你的心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深藏功于名的王宽依旧没有告诉大家,元仲辛突然飞起来的楼,是他去付青鱼那买的。
正所谓没有摩擦,何来火花。
第二天打开手机,看到比赛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们竟又成了平手。可这又有什么重要,因为自昨晚起,七斋里不对盘的两个人。竟突然变得扭捏起来,让一众师生跌破眼镜。
在食堂吃饭的裴景咬着吸管,同对面的王宽说:“好在又是平手,我还怕按昨天的趋势,元大哥要是赢了赵姐姐肯定要不开心。这样他们又要闹许久,现在这个结果真是皆大欢喜。”
王宽看着她笑成月牙的双眼,伸手温柔地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没事的,你看他们现在不是挺好。”
“是啊,多亏了王大哥帮我。”
王宽夹了菜到裴景的碗里,催促着她专心吃饭。王大学子心下想的却是,谁乐意管赵简和元仲辛死活啊,我家小景高兴就好了。
元仲辛有点不敢正眼看赵简了,赵简也是。
好像只要一抬头,一个眼波流转,他们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像是七斋入口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得咚咚叮叮。
糟糕。
好像,是心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