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同事的遗体告别仪式。我没有去参加,不是因为工作繁忙脱不开身,是因为我不敢面对。
我怕看见他的遗容,太年轻了,才四十岁;太肃穆了,以前他都是笑容满面的;我怕看见老人悲痛欲绝、泪流满面的身影,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绝望让人窒息;我怕看见嫂子捶胸顿足、声泪俱下的哭嚎,中年丧偶的境遇让她遭受了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我怕看见年仅十岁的孩子孤苦无依的模样。
其实,我直到现在都不曾相信他离开我们的这个事实。他出事的前一天还给我打了电话,通知我周末必须去单位加班。可是我心生烦躁,抱怨连连,但是他没有一丝责怪恼怒,笑着说,没办法,领导安排的......
我第二天去加班时,一到单位就听到他的噩耗。我惊呆了,站在那里看着同事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听进去什么?怎么可能?前一天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说走就走了?前一天还在电话里安慰我的人,现在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的鼻子发酸,眼睛好涩,快步走到办公室,眼泪一颗一颗地滑落。
我的心很难受,峰哥是单位里公认的老好人。无论谁有什么困难,只要找到他,他都会不遗余力地提供帮助;他的岗位是巡逻城乡环境,那个巡逻车的窗户早已破碎了,车上也没有空调,夏天开着热得大汗淋漓,冬天开着冻得手脚麻木,他都只能慢行,不敢开太快。就这样的工作条件,我们很少听到他的抱怨。我们看到全部都是笑容满面。即便在说自己儿子不好好完成作业,都是笑着说,从未出现不高兴的神色.....
可是,就是这么好一个人,居然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我们。
常规的追悼会上都会张贴“一路走好”的字样,可是他怎么走好?他走了,怎么放心白发斑斑的老人?怎么放心年仅十岁的孩子?怎么放心槽糠之妻,还有他那辆问题百出的巡逻车?
他才四十岁,还没有见证孩子的成长;还没有完成对母亲的孝道;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心愿;还有很多喜欢的景点没来得及去看......
我实在说不出一路走好这句话,原因是我们知道,他不肯走;原因是我们不想让他走。
那些什么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这样的安慰话,我觉得好冰冷。我们心里都有他,但是我们更希望能看到活生活的人站在我们的面前,而不是那张一动不动的遗像框。
那个框好冷,完全没有他的温度,我们感受不到他的力量。时间长了,上面会蒙满了灰,布满了尘,越发孤寂,越发离我们更远。
他走了,永远只能呆在那个黑匣子里,哪里也去不了。我们心疼他,那里阴暗潮湿,黑不见光,对于他喜欢热闹,向往自由的人来说,不知道应该有多憋屈?
可是,他真真切切地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们应该说点什么,才能把这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化为句号?才能给挂念他的人留一点点希望?
不是说人都是有来生的吗?他那样一个好人,应该会有投胎为人的机会。
但愿,下辈子我们还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