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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弧厄一觉醒来,酒是醒了不少,只是觉得这脑袋沉得像是灌了水一样,隐隐作痛,便即揉了揉太阳穴,端起桌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姜茶一口喝下,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才看了看天色,见辰时已过,此刻早已是天光大亮,入了巳时了,纪弧厄连忙起身出了屋子,朝院子里的马厩行去。
刚到了马厩前,便见到店小二正在给自己的黑追马喂水。
小二见弧厄起来了,连忙笑着招呼道:“爷!您昨晚睡得可好。”
纪弧厄点了点头,走到跟前,拍了拍小二肩膀,道了声辛苦。
小二嘿嘿一笑,道:“爷!听说您今日要赶路,那银子小的帮您打点好了,一共是一千两百八十二两,全给您包在包袱里了。”
纪弧厄点了点头,道:“取八十二两当做是给店里的赏钱,去帮我备些干粮,还有……那两坛酒也帮我换成皮囊装好了,我好赶路。”
小二大喜过望,朗声道:“好嘞!爷,您稍等片刻,小的这便帮您准备妥当。”说着,便快步的跑去店里忙活去了。
纪弧厄看着他那兴奋的劲头,不禁苦笑摇头,待小二去远了,弧厄这才拍了拍马脖子,喃喃道:“追爷,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过了片刻,小二将一切准备妥当,提了包袱和酒囊来到马厩,把一众物品安放在了马背上,便牵了黒追从马厩里出来,将缰绳递给弧厄,有些欲言又止的道:“爷!您……您路上小心些!”
弧厄接过缰绳,笑了笑,道:“怎么跟个姑娘似得,但说无妨,说错了爷又不会打你。”
小二微微沉吟,咬牙叹道:“咱们这附近水瓢子比较多,您路上多加些小心便是。”
弧厄略微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水瓢子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水贼,我们这地都这么叫,山贼就叫响瓢子。”小二解释道。
弧厄听言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捂着肚子,伸手拍了拍小二的肩膀。
小二郁闷不已,苦着脸道:“您别笑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弧厄这才止住了笑,点头道:“行了,你忙去吧,爷也要上路了。”言罢,翻身上了马,又道:“你们家的酒不错,记着让你们掌柜的多备些,纪爷保不准什么时候还来。”说完,这才拍了拍马屁股,打马出了酒店,朝着镐京方向去了。
小二站在原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弧厄已去远了,只得叹了一声,摇着脑袋,转身自个忙活去了。
纪弧厄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出了镇子,在镇子口却看到一个妇人在卖摊饼,远远便闻到了饼香传来,纪弧厄摸了摸肚子,早上起来急着赶路,就只是喝了一碗隔夜的姜茶,还没吃过东西呢,这会儿在闻着味道肚子便开始咕咕叫了起来,确是有些饿了,弧厄便即打马近前,翻身下了马,对着那卖饼的妇人道:“老板娘,你这饼给我来两个。”
那妇人应了一声,便装了两个饼递给弧厄。弧厄抬手接过,打眼撇了那妇人一眼,不禁暗自咋舌,连忙给了钱,上马迅速的离开了。
一路上,弧厄骑着马晃晃悠悠的往回赶,速度不快,一边就着饼一边喝着皮囊里的酒,有些百无聊赖的喃喃自语道:“饼倒是好饼,只是这卖饼的妇人怎会生得如此丑陋,差点没把追爷给吓到了……”说话间,伸手拍了拍马脖子,却突然见到前方不远处一个老者的背影正朝着自己相同的方向缓步前行,弧厄定睛细看,不正是昨日与自己斗酒的那南宫池老爷子吗,弧厄正愁路上无聊,于是嘿嘿一笑,连忙催马快步跟了上去,直到与南宫池并排这才放慢了速度,开口道:“老爷子,您这一路远行,不带个仆人也就罢了,连个马匹也不带,这可就让人不解了,我可不信你买不起马匹。”
南宫池扭头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缕着胡须道:“老朽年岁大了,受不得这颠簸之苦,还不如自己走走,有助于疏通胫骨。”
纪弧厄听言便也翻身下了马,与南宫池并肩而行。忽见南宫池手中也拿着半个与自己手里一般无二的摊饼,不禁笑道:“您也在吃这饼?你可曾见到卖饼那妇人的脸了?”
南宫池并不开口回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弧厄有些好奇的凑近了些,神秘兮兮的笑道:“可有被她的样子吓到?”
南宫池咬了一口饼,撇了弧厄一眼,又指了指弧厄手中拿着的摊饼,道:“你这般背后笑话人家就不怕被那妇人在这饼中下毒害你?”
弧厄一笑,摆手道:“她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我在背后笑她,再说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法在我手里下毒啊。”
南宫池呵呵笑了笑,道:“那可未必,难道你没听说过自古丑妇多歹心吗,说不定她事先就下好了毒等着你去买她的饼也未可知。”
弧厄听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半晌才笑着开口道:“老爷子,我只是说人家长得丑,您可到好,竟然说人家心肠歹毒,我看她真要下毒也第一个先毒死你。”
南宫池又咬了一口饼,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来,递给弧厄。
弧厄有些不明所以,微微错愕,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解药!”南宫池道:“可解酒消毒,去除头疼的灵药。”
弧厄摆了摆手,笑道:“我就不必了,昨日那点酒算不得什么。”
南宫池却是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道:“你不怕那妇人下毒害你,难道害怕老夫下毒害你不成?”
弧厄一愣,不屑的哼了一声,一把抓过那药丸来,扔进嘴里吞下,道:“我纪弧厄还真没怕过谁,你要是敢下毒害我,那我就先拔了你的胡子。”
南宫池见他吃下药丸,淡淡一笑,捋了捋胡须,便也不在言语,转身继续赶路。
纪弧厄也牵了马跟了上来,问道:“老爷子,我还忘了问你,你这一路是要赶往何处去?”
“镐京。”南宫池道。
纪弧厄道:“那便巧了,我也是赶往镐京,正好你我二人同行,路上也好有个人聊天解闷如何?”
南宫池一笑,道:“你就不怕老夫脚程太慢,误了你的行程?”
弧厄听言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不然这样,你骑在追爷背上,我拉着你走,至多明日午时,便可到镐京城外。”言罢,也不管南宫池愿不愿意,便要去拉他上马。
南宫池无奈,只得依言坐在黒追的背上,摇头苦笑,弧厄牵马走在一旁,两人行了一会,弧厄有些惊讶的问道:“老爷子,你这药丸叫什么名堂?还真有些神奇,我才服下这片刻功夫,不但头疼尽去,还感觉腹中有股暖流在缓缓游动,挺舒服的。”
南宫池捋了捋胡须,道:“这可不是什么药丸,此乃补神丹,是方士用炉鼎配合多味灵草炼制出来的丹药。”
“丹药……”纪弧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灵光一现,道:“哦!我明白了,你昨日定是服了这补神丹来与我斗酒的对不对,想不到这东西有如此奇效,这般好用,老爷子,你还真够狡诈的,算了,纪爷我也不是小气之人,不跟你计较,这丹药你再给我个几十粒,往后我再与人斗酒,也好事先服上几粒,如何?……”
南宫池笑而不语。
纪弧厄见对方不搭话,也觉得没趣,又开口问道:“老爷子,你去镐京城做什么,我看你也没带什么东西,自然不是去做买卖的,难道是去寻亲?还是去访友的?”
南宫池沉吟片刻,才道:“去救人。”
“救人?”纪弧厄不解的看着南宫池,似乎是用眼神在询问缘由。
南宫池道:“我有个弟子,前日误入京城牢狱之中,老夫这才赶去搭救。”
纪弧厄道:“京城我熟得很,你那弟子叫什么名字,被关在什么地方,我帮你把他救出来便是。”
南宫池道:“当是被关在王宫里的秘牢之中。”
“王宫里的秘牢……?”纪弧厄听言微微邹眉思索了片刻,突然哈哈笑道:“我只知镐京有天牢地牢,司寇府牢,还有巡防司的衙牢,还从未听过王宫里有什么秘牢的,老爷子,你定是被人给忽悠了。”
南宫池也不在意,微微点头,道:“不知也罢,那你去京城又是为何?”
“我?”纪弧厄想了想,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褪去,表情略显得有些忧虑,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回去救人的。”
“喔?”南宫池微微诧异,颇有兴趣的笑了笑,问道:“你也是去救人的?你所救何人啊?”
纪弧厄道:“救我那异父异母的兄弟。”
南宫池捻着胡子呵呵一笑,道:“既然异父异母,又何以称兄道弟?”
只听弧厄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很小时就被寄养在义父家中,我义弟小我五岁,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我二人虽无血亲,但更胜同胞,我义弟聪明绝顶,乃是个奇人,我一直都很佩服他,后来我全家遭人陷害,满门惨死,得知消息以后我一怒之下也就不计后果,独自跑去仇人家中想要杀他为家人报仇,可惜那仇人权势滔天,我虽杀了几十人可最后却连仇人的面也未曾见到,还险些将小命也搭了进去,后来是义父跟义弟两人拼了性命才将我给救了回来……”弧厄说的这些大约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伯阳父尚在,他为了报父仇,一人独闯国公府,怒杀了四十余名高手,从城北一路追杀虢石父到城南,几乎血洗了半个京城,他京都狂士的称号也是由此而来……
南宫池点了点头,道:“你那义弟难道也被困囚牢吗?”
“被困囚牢……”弧厄有些恍惚,沉默了片刻,道:“差不多吧,你看看如今这大周的朝堂,像不像是一座无形的囚牢,我义弟他……是被自己的牢给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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