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米燕的成长轨迹为主线,写在大山里长大的60后、70后女孩的命运。
米燕在教室里带着学生读古诗,远远地瞧见一个身影像胡杨,她再仔细一看,确实是他。他的脖子上脸上贴着两块纱布,胳膊也用纱布吊着,低着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米燕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赶忙安置好学生,急急地也往办公室方向走去。两个没有课的老师诧异地看着胡杨。“你这是怎么搞的,骑车摔着呢可是?”老教师用带着当地调调的普通话问胡杨。
“没事,被玻璃划了一下。”胡杨敷衍地说完,就往米燕住的小房间走去。
米燕三步并作两步,跟在胡杨身后进了屋。“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米燕问。“没事。”胡杨不愿意多说,就在米燕简陋的书架里翻腾。
“你找什么?”米燕又问。胡杨也不答话,他把米燕的书啊笔记本啊,一股脑儿扔在木桌子上,翻出她的毕业纪念册,找到郑勇写留言的那一页,哗啦撕下来,又狠狠地撕成几块,掏出打火机,当着米燕的面,点燃。
红色的火焰跳动着,米燕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燃烧过后的灰烬落在地上,她心里对胡杨的愧疚,在一点点消退。
胡杨并没有善罢甘休。他把书架里放的小玩意儿全部狠命掼在地上,摔成碎片。那些小纪念品,包括爱平送的小猫的笔架,全部香消玉损了。
“你疯了吗?”米燕冷冷地看着胡杨。她的心在一点点变冷。可是,胡杨却突然搂过她,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把米燕紧紧箍在怀里,头埋在米燕的脖子里,低声抽泣起来。
“这些东西,你都金贵得宝贝似的,都是郑勇送你的,对不对?我要毁了它,我不要那个人在你生命里留下任何印迹。你是我的,我要你只属于我。”
米燕忽然又同情起他来。也许,他也没有错。都说爱情是自私的,他可能只是反应有点过激罢了。年轻的米燕哪里懂得,不会控制情绪的人,生活注定是个悲剧。
“好啦好啦,”米燕拍拍他乱糟糟的头发,“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你让我怎么办?你把这些东西砸了,有用吗?——这些并不是他送的。”米燕蹲下来,心疼的摸着那些碎片,每一个纪念品,都代表着一段友谊,可是,胡杨在顷刻间就把它们全毁了。
“我原谅你了,你也原谅我,咱俩扯平,怎么样?”胡杨抬起他浑浊的眼睛,眼里是宿醉之后的无神。
“嗯。”米燕虽有点不情愿,还是答应了。她拿起扫帚,小心地把碎片扫进簸箕里。随着垃圾倒出的声音,米燕确实原谅了胡杨,可胡杨,并没有真正原谅她。今天不会,将来也不会。
“说说你的脖子、脸、胳膊都是怎么回事吧。”米燕倒完垃圾,在桌子边坐定,冷静地看着胡杨。
原来,胡杨昨天从米燕家扬长而去回到镇上之后,就找了两个好兄弟一块儿喝酒。他心里的郁闷发泄不出来,早忘了陈老师交代的“米燕不娶到家不能沾酒”这句话了。那两个所谓的兄弟,也是见到酒就忘了爹娘的主儿。三个人喝到酩酊大醉,胡杨趔趄着找了个三轮车师傅,他要回米燕家去,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不然他心里不痛快。
车子到了淠河村口,三个人觉得口渴,就敲村口小卖店的门,要买东西喝。农村里,大家睡得都早,彼时已经深更半夜,店老板不愿意起床做生意,胡杨拿起三轮车师傅的扳手,就把商店的玻璃给砸了。大概是因为他站在窗户根儿下,四散的碎玻璃划伤了他的胳膊、脖子和脸。
店老板听到动静,吓得赶紧起床。看到是三个醉鬼,也不敢开门。三轮车师傅好说歹说,把他们劝回头,送去镇上医院包扎。
这一说,米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碎玻璃扎进你眼睛里,今儿个你就是瞎子了。”她没好气地说,“你这什么脾气,还能喝酒吗?这以后,喝完酒说不定命都丢了。”
她再一想,那个小商店的老板,都是村里人,这以后要是知道了那天酒后撒泼砸玻璃的,是自己的男朋友,这脸还往哪儿搁?没有一百天的黑事儿,地方就这么小,哪有不知道的。
她想着,站起来打算去供销社买点礼物,放学了去小商店替胡杨赔个不是,装玻璃的,该多少钱,也付给人家。总之,别让人家平白无故地受了惊吓,还要受损失。
“我跟你一起去。”胡杨知道了她的计划后,死乞白赖地说,“祸是我闯的,哪能让你替我背锅。”
“这还像句人话。”米燕白了他一眼,“你别去了,看你这一脸的补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这锅我替你背了,不过这种事,以后可别再发生了,不然咱俩准得散。”
“保证不会再发生了。”胡杨信誓旦旦,“保证不再惹你生气。”
有了他的保证,米燕气也消了。年轻气盛,谁不犯个错呢,知错就改,一切就都有希望啊。她在心里劝慰着自己。
米燕始终相信,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她认为,不管多冷的心,只要你掏心窝子对他好,一块坚冰也可以被暖过来。浪子回头金不换,胡杨平时很是稳重,只要他肯为自己戒酒,这个青年,就算挽救回来了。
至于他吃醋这件事,米燕觉得,只要今后自己不再跟郑勇联系,他迟早会相信自己的。
人都是有缺点的,谁能十全十美呢。自己已经放弃了郑勇,她不想再放弃胡杨。
她想改造他,把一块璞玉打磨出来。
“眼光要放长远,他毕竟才20出头。等老成些会好很多的。”米燕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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