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木心 《从前慢》
轻轻翻开《云雀叫了一整天》,目光定格在《从前慢》,刚开口轻轻读诗,一切就都慢了下来。
村庄里的大榕树缓缓摇摆身姿,沙沙声绵长隽永。夏风偷偷拂过纱帘,不着声迹地停留在我脸上。我拿出锁在梨花木柜里的信纸,想慢慢给你写一封信,信的内容还没想好,但不要紧,因为时间够慢,然后再慢慢寄到你手里。
从前时间慢,相思足够长。
多年没联系的你突然给我寄来一封信,信上虽是只言片语,问我近来可好,却是你一笔一划写下来的。那颗被现实折磨得摧枯拉朽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还记得从前你我皆是少年的模样,母亲牵着我到你家作客。当时的你身穿藏蓝色上衣,乌黑色尼龙裤,正端坐在木椅上,手捧书籍,低头不语。及腰长发随性搭在腰间,偶有夏风吹过,青丝翩翩起舞。母亲让我唤你做“姐姐”,你起身走到我跟前,摸摸我的头,嘴角上扬,优雅宁静。
我偶尔跑到你家与你打声招呼,你诚恳地回我,并且带着一贯优雅的笑容。我时而坐在木椅上吃母亲让我带给你家的桂花糖,然后看着你从梨花木柜里拿出淡黄色的信笺,手握毛笔,一笔一划在信笺上慢慢写着,我不知你要寄给谁,但明白这中间的距离,叫相思。
后来你说要去远方,我送你到火车站。清晨的长街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幸好卖豆浆的小店已开门,腾腾热气弥漫在寒冷的长街上。送你离开后,朝阳冉冉升起,街上的车,马和邮件依然慢。
你从远方给我寄来一封信,说你要去追寻一个人,此生就只爱这一人。
自那以后,你便杳无音信。而我身边的一切都效率太高了,所有的感情都没有时间发酵,仿佛一见面就要结婚生子。如你般的痴男怨女已难见踪迹,我们如今有微博、朋友圈来分享生活,生活中的一切琐事都能迅速上传,没有谁会关心一纸半书上的情感。但在等待过程中,相思就慢慢滋生出来了,辗转反侧、夜半垂泪皆为了那遥遥不知期的书信。
当我以为你从此仅能存在回忆里时,你给我寄来了一封信,还有一把锁和钥匙,样子精美好看。信中说道:愿找回从前慢的日子,找到开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