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饭从来不香,菜也是。即便如此,食堂客流量还是大的离谱,它就在那儿,你爱来不来。食堂里养的狗和掌勺老刘关系不错,老刘把吃剩下的给它还能养的一身膘。
狗和我的关系也不错,它见到我的时候总是摇摇尾巴,吐出舌头哈哈气,我也礼貌回它一笑。
你知道,狗懒的时候能和猫比,狗能在冬天的时候暴露在阳光中一个上午,它一动不动,就好像它死了。狗不开心的时候,也能在太阳底下晒个把时辰,你过去看它,它也无动于衷,就好像你死了。
“你为什么不开心?”我问狗。
“人生在世不称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老婆这两天拼命地黏我,我很烦。”狗说道。
“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哪来的老婆?”我问道。
“你别说话了,我更烦了。”狗说道。
狗不理我了,挺着一身赘肉继续寻找阳光。
我上课也快迟到了,于是向教室赶去。
“我是个大学生,不是小学生了。”我扪心自问。“可我为什么要因为害怕老师点名而在这寒冬腊月顶着刺骨晨风去上课呢?”
“对啊,为什么呢?”狗怀着和我同样的疑惑与我一道走进了教室。
“你怎么也来了。”我问狗。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狗反问我。
我不想和狗进行无谓的争执,便和狗一道坐下,坐在最后一排。老师扶了扶眼镜瞪了我俩一眼,意思大概是叫我们下次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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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肥,还能爬五楼?”课上得很无聊,我转向狗问道。
“知识,诗人,梦想,这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三个重要元素,缺一不可,我有知识,我还是个诗人,现在就差梦想还没有实现,我为什么不能爬这五楼?”狗鄙夷地说道。
“这跟你爬五楼有什么关系吗?”我纳闷。
“我虽然是只土狗,但我的心是不土的。我学名叫中华田园犬,以前帮你们放羊。”狗继续自言自语。
我不想再和它说话了,当你与一位牛头聊天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马嘴在你的潜意识之下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很神奇的。
以后的每些天,狗经常爬五楼来上课,并且认真地做了一些笔记,我注意到老师看它的眼神里,逐渐充满了赞许。
我还是那个老样子,对了,你们不知道我的老样子是怎样,总之不是好孩子的样,不知道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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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了。
食堂还是老样子,依旧是饭不香,菜也不香。学生们一如既往地在进食时间趿拉着拖鞋走进食堂,步履蹒跚如同行尸走肉。
我跟在僵尸大军中亦步亦趋地挪着脚步,滋拉兹拉的拖鞋声蚕食了我所有的脑髓,只剩下狗的鼻鼾声响彻耳际。
“大热天的中午你怎么还睡得那么香?”我踢了踢狗。
“汪汪汪!”狗很愤怒。
我惊奇地发现这不是原来的狗。原来的狗哪去了?
“冬天太冷,补补身子,被我和其他阿姨们宰了吃了。”掌勺老刘拍了拍肚子。“这个肥啊,油嫩多脂的, 肯定大补。”
那它的学业怎么办?
“你这小子有毛病啊?还大学生呢,连常识都不懂,狗能识字吗?”老刘奇怪地瞟了我一眼。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狗当时还被老师表扬了。
“呿,神经病。”老刘转身回去掌勺。
就这样,狗的大学生活结束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它在课桌上写下的诗:
《我有一个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
在太阳初升之时,朝大海深处远航,
等到潮起潮落的那一刻,尿向远方。
海平面上一半的太阳,只是一个不规则的半圆,
我只希望有强迫症的人们,别给它点上一个笑脸。
乌鸦我不曾见过,但却知晓黑色的背后,
肯定还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