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子呛了水,无法呼吸,怎么蹬腿都没法让自己浮出水面。于是,双臂向下划水,同时屈膝收腿踩下,让自己站立起来,然后开始咳嗽……
从学会游泳至今,已有半年,但说实话,我依然怕水,但好在我可以在遇到情况时迅速地双腿稳稳地站立。而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当初却学了两节课。“不要再用单腿站立,容易摔倒,要是学不会双腿站立,以后你就没法独自来游泳。”教练这样对我说。他看出来我心中的恐惧,因为只要他用手稍微托我一下或者让我使用浮板,我就能双腿站起来,而一旦失去这些凭靠,我就怎么都站不好。“你必须自己站起来!”教练反复对我说,“只有不怕死,才能学好游泳。”他的这一句话,当时我只当是玩笑,现在回头看学游泳时的点点滴滴,才体会到,在水里,你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放下心理负担,放松自己,好好享受在水中漂浮的感觉。
学游泳之前,我特别怕水。走在一条浅浅的小溪边,明知水边有护栏,水中有桥,却仍是怕得厉害。还有好几次梦到自己不是落水,就是被大水冲走,强烈的窒息感十分真切。所以,我,一个怕水的人,去学了游泳。当我再次站在水边,尽管仍会有危险,但我知道,即便落了水,因为会游泳,就仍有一线存活的机会。
面对恐惧,别人无法帮你,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
倒是年龄越小,越是身无一物之时,越不知恐惧。当年临近大学毕业,别人都在忙着找工作,忙着考编,考公务员,而我却仍整天待在图书馆里。那时,我有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没有。作为师范生,我却没有教师资格证,我没有任何讲台上授课的经历;我没有拿到过奖学金和任何荣誉,没有傲人的简历;我没参加过社会实践活动,没有做过任何兼职……这样的大学生活乏善可陈,这样的我真是一无所有,除了留下厚厚一沓自娱自乐的写作手稿。前途未卜的我就这样走出了校园,但没想到的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种爱好,让自己有了这样一份工作。原来,坚持自己想做的和喜欢做的事,总有一天,幸运会降临。
时至今日,也是奔三的人。“三十而立”“立”的究竟是什么?是美满的家庭,大好的前途吗?我想没那么简单,这个“立”或许是安身立命的“立”。我时常问自己:三十岁后,我能做什么?如果将自己扔在人才市场,那时已没有年龄优势的我,凭什么让别人心甘情愿给我饭碗?我是否拥有放之四海、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立命之本?
我的恐惧来自这个世界时时刻刻的不确定。家的附近有几间门面,我所知道的,在三四年间,几乎每年都要换一个招牌。一家一家的店开起来,一批又一批年轻人在里面工作,但是后来呢,他们去了哪里?是否仍然不停地这般辗转沉浮?
渐渐地,我明白,外界无论是何人、无论是多么坚硬的盔甲,都给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盼望得救之时,伤口已经在流血。
因为怕水,所以我去学习游泳,不让自己活生生地被淹死;因为有过被骚扰的经历,所以我让自己变得健壮起来,不让任何不轨之人轻易来侵犯我;因为无知,所以每年我都为自己列出学习和阅读的计划……恐惧,并未让我作出无意义的放弃,反而让我作着有意义的坚持,要锻造一副钢筋铁骨,去抵御所有恐惧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