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亦无味

    昨天，我去菜市场买苦瓜。呵，我逛遍了整个菜市场，居然买不到苦瓜。是苦瓜难以伺候吗？亦或是有其它的原因呢？真的让人疑惑。当我走出了菜市场门口，刚好遇见了一位挑瓜的老农来卖。

    我问老农苦瓜的价格，老农指了指左右两个竹筐里的苦瓜，问我需要哪种。我很疑惑了，不都是苦瓜吗，为何会有区别呢？

    老农回答我：左边的苦瓜是自己亲手种的，右边的苦瓜是凌晨去蔬菜商那里批发的。他说，自己种的苦瓜样子丑陋，但味道和口感都很美；右边的苦瓜秀气精致，颜色鲜艳，是没有苦味的瓜。

      我一听，更加愕然。怎么苦瓜还要分味道呢？苦瓜不都是苦味的吗？

        老农见我不解苦瓜的表情，再度解释到：现在这个市场上只有他在卖苦瓜了——苦的瓜准备卖给来这里打工的农民，不苦的瓜是准备卖给这里的居民的。

        当我问及他这样卖苦瓜的原因，他只是淡然一笑。

        我最后思量了一下，决定每样苦瓜买一根。毕竟我很想知道它们各自的味道和奥秘。

        回到家，我切开苦瓜，一边想起我以前也种过苦瓜。

      那时候我在村里读初中，我有一片菜园。放学后我总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打理我的菜园。我种了很多蔬菜，但往往长得最好的是苦瓜。苦瓜的生长最不占用空间，它藤蔓上的触须只要接触到高处的什么东西就会卯足劲儿地往天空上长，从来都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我给它搭了简易的架子，一天，两天……极短的时间内，它们可以凭借顽强的生命力爬得很高，并在阳光的温暖下长出许许多多嫩绿的叶子来。它们从来都不浪费时光，一边生长，一边开花结瓜。

      苦瓜长得最好的一年，是我最没有空暇照顾它们的一年。这年的我忙着为升学做充分的准备，于是就不再管理苦瓜了，以至于它们的脚下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杂草。苦瓜的长势似乎更加疯狂了——两个月后我才想起去看望苦瓜，只见瓜藤已经爬到了最高处，并且还有几根嫩绿的芽直挺挺地向上伸着，有种想抓住云的感觉。

      苦瓜累累地挂着，越结越多。我更加忧虑于升学的事，不再喜欢吃苦瓜。

      后来，当我终于完成了这件事时，我想起了苦瓜——呀，曾经洁净如玉的苦瓜已经变得金黄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可见深红的期待成熟的美丽的种子。植株也开始枯黄了，快要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从苦瓜身上掉落下来的种子收集起来，打算送给邻居。毕竟到了明年种苦瓜的时节，我可能已经不在家里了。

        这以后，我离开了我的苦瓜，躲进了新的环境，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才发现在艰苦中和生活打交道变得越来越艰难起来了。世事浮浮沉沉，我想象中能够买到的甘美醇口的苦瓜亦是很难得了。虽然暂时我不再有机会种苦瓜了，但还保持着吃苦瓜的习惯。吃最苦的苦瓜，在最苦的时候能够有一股清淡的香气从浓香中穿透出来。

      我想，我和这位老农一样，都有种苦瓜的经历，并且都在收获苦瓜的时节兴奋得流泪。老农种的苦瓜已经不符合城市人的口味了，但我还是很欣慰地遇到了特意种苦瓜买给农民的人。

      当我各自生吃了两片苦瓜时，味蕾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种是坚守，一种是变化。人们还愿不愿意去驻留生活的一丝苦味呢？

        虽然我的菜园荒芜了，但我的苦瓜的生命还被邻居延续着。因为我知道种苦瓜是一件很省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