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我第一反应就是卖保险的,然后直接挂断了,一会又打过来了,我刚要骂,对方电话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原来是多少年都没在见过面的斌子,他说他回家了,让我去他家喝酒。斌子算是我的发小吧,一起光腚长大的,但是十二岁那年她妈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只剩下爸爸和他。
虽然斌子跟我是好朋友,但是他在我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几乎每天都在生事,打同学、欺负女生是常有的事,但是有一次真的把老师惹火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本不健康的书,包括他在内的后排男生在课堂上传阅被老师发现,老师当场把他拎起来,狠狠地打了他一拳,老师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突然搬起凳子朝老师砸了过去,老师住院了,他被开除了,他的爸爸迫不得已带他去了外地,之后好多年没有在联系过。
再见到他是2015年的年末,他的奶奶去世了,老人家生前想要落叶归根,回到曾经养育过自己的这片故土,我见到他时已经蓄满胡须,发型也成了寸头,一改从前印象里流里流气的形象。葬礼办的很仓促,走之前的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他说留寸头是因为“进去”了刚放出来,他说这几年自己在外面做了很不光彩的事情,赌博、找过小姐、骗过老人……那天大概是喝多了,后来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他哭着告诉我说自己也想好好过日子,爸爸因为他气出一身毛病,现在每个月的医药费需要两千多,他现在去哪里都因为有过“前科”被公司拒之门外,只能在人才市场干一些零散的体力活。那天晚上还不到九点,他说他必须要回去帮爸爸打胰岛素了,第二天他就离开了。
我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也没有想过他能变得如此阳光,更没有想过他会结婚,那天晚上叫我们去喝酒,自己不喝,说老婆不让他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从眼底流露出的那种温柔,谁能想到面前这个谈吐翩翩的男子以前是多么渣?那天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他说是他的老婆改变了他,在他遇见她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结婚这回事,刚说到着,孩子又哭起来了,他说孩子妈没奶水,自己要去喂奶了,让老婆过来跟我们讲这个故事,妈的,这碗狗粮我干了行了吧。那晚,我们听到了一个很甜但又很苦涩的故事,有爱情,有亲情,但是很苦情,像酒一样甘醇,却又夹杂辛辣,这碗酒我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