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鬼马七回来的时候,我和温晴分手刚好五个月。
鬼马七左手拿着一包山竹糖,右手拿了一瓶梅子酒,说是送给我的礼物。
山竹糖是泰国机场淘的,梅子酒上还留有日本免税店的标志。
天知道鬼马七又去了多少地方。
“你难过的时候呢,就吃点糖,特别开心的时候呢就用微酸的梅子酒中和一下。”鬼马七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特别可爱。虽然皮肤黝黑的她称不上什么美女。
“这是你的处世哲学,不是我的。你知道我是一个偏执狂。“我挑了挑眉。
于我,生活就应该是在苦闷的时候喝黑咖啡,痛就要痛得浓烈。
事实上,鬼马七走了以后,我将山竹糖搁置在书架上,毕竟,不会再有什么开心的事值得我吃糖来庆祝了。
梅子酒加冰调出来的鸡尾酒酸得恰到好处。温晴也喜欢微酸的鸡尾酒,可惜我再也没机会调酒给她喝了。记得温晴说她要回南方老家的时候,我开始还有一丝丝窃喜,因为已经好久没能单身汉一样放飞自我了。直到温情说她不能再等我了,我才知道是诀别。
温晴28岁,我23岁。温晴说她要结婚,我只想躲。温晴刚走的第一个月,我疯狂地约同城的老友喝酒开黑打德州扑克。可一个月之后,我渐渐感觉到自己就像抽离麦芒的青稞,在凄风苦雨中独自摇曳彷徨。
我跟这个世界失联了几个月,连过年都没有回家,直到鬼马七说她来了我的城市。
02
鬼马七离开了两年,我只是偶尔从她的QQ中看到她的足迹,平均一个月一次。
密歇根湖的风,波士顿的雪,洛杉矶的阳光,佛罗里达的游艇和海滩。鬼马七好像续了长发,鬼马七好像爱上了吃贝果,鬼马七好像学会了做饭。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鬼马七还会回来,一回来就来了我的城市。
我已经养成了凌晨3点睡,下午�一点起床的习惯,以至于我见到鬼马七的时候,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出地铁的一瞬间,我很明显地看到鬼马七从一脸焦躁愠怒到瞳孔聚焦放大双目放光。
鬼马七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我恍惚间居然觉得鬼马七挺好看的。
我带着鬼马七去了一家粥店,温晴走后我常常去,因为这砂锅粥的味道和温晴煲的很像。
我陪着鬼马七在三里屯的咖啡馆等了一个下午高铁。
鬼马七离开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温晴离开的样子。
还是同样的车站。
不同的是,温晴的列车开往一个我23年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她没有回头。
鬼马七的列车,通向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03
我从一开始就把鬼马七当成我妹妹,这大概是我向鬼马七告白最大的阻碍。
我和鬼马七相识十年,太过熟悉,我感觉她有时候像亲人,有时候像朋友。
我的朋友好像都是鬼马七的朋友。
即使我和鬼马七单独约会,也不会有人惊讶,因为她是鬼马七。
这点温晴就很不一样,我见到温晴第一眼就想跟她表白了,温晴的大双眼皮眼角细细的纹和美人痣,看起来是这么美。
在一起后一个月我带着温晴去了我的母校,见了我还在读研的哥们儿,已经离开校园很久的温晴开心得像个孩子。
可当我走到西门口老旧的自行车修车点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鬼马七。某个秋天,我等待修理坏掉的自行车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抬头刚好看到鬼马七进来,四目相对。
鬼马七穿着黄色的风衣,背着一把吉他,酷炫地像个假小子。
我把我跟温晴约会的照片上传到了朋友圈。这张图我一直留着,即使温晴走了快一年,我也没有删。
鬼马七远隔重洋问我嫂子是哪里人,怎么认识的。
我回答是做数据的同事。
两个星期后,鬼马七告诉我她学会了编程。
鬼马七读的是商科。
04
听同事说温晴结婚了。我和鬼马七也在一起了,连告白都省了。
我带着鬼马七参加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初中同学的婚礼。
新娘微胖,鬼马七说跟她一样,是旺夫相。
我怔怔地望着那层层叠叠的雪纺婚纱,纯白的颜色让我的视线都不忍触碰。
温晴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
我爱你,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你。我心中默念道。
一桌人都是很久不联系的同学,大家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鬼马七倒好,竟然拿起了酒杯跟人拼起酒来了。
我不禁微微皱眉。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又落空”
全场一片哗然。
“什么鬼啊?错了错了......“婚礼司仪瞬间乱了方寸。新郎新娘一脸蒙蔽,愣在原地。
我仿佛看到鬼马七在哭。
鬼马七说她喝醉了。
第二天鬼马七离开了这里,带走了整个世界没留一片雨。
没有人知道鬼马七去了哪里。
鬼马七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远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