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下班还有一小会儿,收拾收拾桌面,心里正合计着吃点啥,手机嘀哒响了声,低头一看,是宇文洛的简讯:在干嘛?
招牌得近乎公式化的问候,文洛同志贯彻执行了三年,这是执着专一呢?还是不懂风情啊?
你可以再加俩个字或者是仨个字不?我问。不收税的,我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可以,他回复。
我心里窃笑,有种计谋得逞的快意。没办法,我就是喜欢用耳朵恋爱嘛!想想他会说宝贝在干嘛还是亲爱的在干嘛?难免脸颊微热。
老婆,在干嘛?他问。
Excuse me?!谁是你老婆?我瞬间炸毛,也顾不上装淑女了,狮吼回去。
他嘿嘿一笑,老太婆,在干嘛?
狗带。留着这根榆木过端午么?
立马拉黑了他。
我这厢气得啍啍呢,那端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了,一看号码陌生的,就接了。
我错了,对不起。文洛低声下气的声音传来。
这谁的手机?我疑惑。
借同事小六的,我的电话你肯定不听,只好出此下策了。他一字一句,诚恳万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么飞扬跋扈欺负他呢。这家伙的可恶之处在于声音太好听,标准低音炮,磁性得不要不要―――关键我一听到这种迷人的嗓音,便毫无立场毫无骨气地败倒在他的牛仔裤下。没错,是败倒,再厉害的冷战只要他一个电话,便立马如白雪遇见阳光,想硬撑都撑不下去,总归以失败告终。写到这里,我都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了,真太怂了。
当然了,文洛的狡猾绝非一个正常思维的人类能够与之匹敌的。每次被我拉黑,他都会去借同事的手机打给我,为了避免被我识破,他每个人的手机借用过一次后,会间隔至少15天。所以,那个科室里的同事都知道他手机有很严重的故障,也乐于借给他。
只是,在和好后,他总会用上哀兵政策:今天小六劝我换部新手机,你看,好丢脸哦。
潜台词是:你就不要任性拉黑我了。
我斜睨过去,心头挣扎。
魔鬼说,就拉黑,谁让他这么气我的?
天使说,他丢脸你难道就长脸?没准丢得更多,指不定吃瓜群众以为你是一母夜叉呢!
为了维护我的良好声誉以及世界大同,我说,尽量。
我妥协了,用了俩个字。
他就说,乖,用了一个字。
于是我们和好如初。
认识三载,吵架是家常便饭,只是每次或大或小的争吵,不仅没有离心离德,反而在握手言和时,感觉酸酸甜甜,更胜以往。
宫崎骏说:爱,不是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欣赏那个不完美的人。
情人之间相处的方式各有千秋,像我和文洛之间就难以达到相敬如宾的美好境界,我们往往会用争吵的方式来进行彼此间的磨合,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
吵架是我与他之间特有的沟通方式,在争吵中了解彼此的诉求,也在争吵中求得一个平衡,反正不打不相识、越吵越甜蜜。若是哪天出了问题,彼此无视绕过,不争不吵相敬如冰了,那一定是不爱了。
我说,如果不爱了一定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一时间?他疑惑,那是什么时间?
我又被气得翻白眼了。
其实你也不知道吧?他等我演完了,认真说道:我比你聪明,所以由我来告诉你第一时间是何时吧。
心头莫名一梗,不会真的怕什么就来什么吧?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却笑了,我呢,不是什么好人,不会说什么你爱上别人就放你走那样大公无私的假话的。遇见你,终其一生,如藤缠树,同生长、共进退。所以,我既然有本事走进你的心里,就有本事一辈子缠着你,不给你爱上别人的机会。人生在世两种苦,生离和死别,前者你甭想,后者听天命,反正你的下半辈子归我了。那什么第一时间,应该是我离世的时间,那时身不由己,就不能再爱你了。
我早已哭得稀里哗啦,形象全无了。
这个平日里对甜言蜜语宁死不低头的男人,此刻以如此霸气的言论表了个白,简直太帅了好吗!
老婆。方才的霸道总裁遁迹潜形了,又变回了一个慌手慌脚的普通男人。你哭得这么惨,人家会以为我当众家暴呢,快别哭了,有损我的形象啊!
滚。我抬眸怒视,劈口一个字扔过去,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你让我滚我就滚啊?他傲娇地双手叉腰,仰起下颌一脸欠揍地说,我是正宫娘娘,又不是备胎。
到底没忍住,笑了个场。
一个有钱的人和一个有趣的人,我想我会选后者。一生那么长,和有趣的人共渡,才能于细水长流中笑叹光阴短暂。一生那么短,和有趣的人共渡,才能于电火石光中掬一捧人间四季的温暖。
让我含着泪还笑得如此没心肺,大概只有文洛这小子能办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