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家里养过鸡、鸭、猪、猫,养鸭的时候我还小,但是也记得一些零星的记忆。就是到处捡馒头回家用水泡软了喂鸭子。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学,也就是三四岁、四五岁的样子,家就是初中的家属院住,前面是教室、后面是教师宿舍、还有伙房。
家里有个小篮子,每天饭顿过后,我就一个人提着一个小篮子出发了,先跑到学校伙房的泔水桶旁边,那里总有学生啃得半半拉拉的馒头,捡起来放到篮子里,再去学校最前面那栋教学楼那边,那里有两个地方总是有学生丢的馒头,一个是一楼楼梯下面,二是教学楼与围墙中间的小胡同那里。这基本就是我每天的固定路线,转一圈就该回家了,多多少少总有一些收获,提着小篮子回到家,把半半拉拉的馒头放到一个大盆里,就不用管了,妈妈看到了就会往里面倒点水泡上,等到泡软了再拌上一些玉米皮、麦麸、豆粕、切碎的野菜什么的,和在一起,喂鸭子。
再具体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但是总是听妈妈讲,那时候家里养了五只鸭子,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四个鸭蛋,我小时候很喜欢吃鸭蛋,大人有时候觉得腥,但是我无论是蒸着吃、炒着吃、煮着吃都津津有味的,所以那时候吃得胖乎乎的,我妈总说,那时候能吃鸭蛋,全靠我每天跑出去拾馍。
再后来,就不养鸭了,因为我小姨家里开始大规模的养鸡,所以她给我家弄了个很正规的鸡笼子,还把养到一捧大开始要下蛋的小母鸡给我们捉几只。家里种有地,所以有粮食,但是我妈养鸡很天然,除了粉碎的粮食,总要鸡吃很多青菜和虫子。好在学校校园里有很多野菜,我爸妈他们上课,很忙,于是喂鸡就变成我跟弟弟的功课。我负责采集野菜,回来弄把破刀在地上一个木头板上剁吧剁吧,再挖点爸妈拌好的鸡饲料(包括石粉、玉米皮、麦麸、豆粕、鱼粉等等,有一些专业的材料是小姨给我们提供的),一起放到一个小破盆里拌拌,叫上我弟,拎把专门喂鸡的废弃的破水壶,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破盆,一人拎着一个破水壶,浩浩荡荡地就去学校一个偏僻的角落喂鸡了,对了,喂鸡的那个人,手里还会拿把破勺,把搅拌好的湿哒哒的饲料倒到食槽里之后,用破勺划拉开。之后把鸡蛋放到破盆里收回家。
下雨的时候,我们还要站在学校一个蜻蜓大量出没的地方,一人拿把大扫帚,疯狂地捕猎。那时候蜻蜓总是飞得很低,一扫帚下去,往往就能有一两个,被扫帚拍一下子,蜻蜓的翅膀就损伤了,攒够一袋子才能回家,扔到鸡的食槽里。
我妈兴致不错的时候,也会带我们上山,学校旁边就是连绵的青山,家里的地也在山上。山上真的物产非常丰富,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东西。柿子、山楂、核桃、酸枣、野葡萄应有尽有,水牛(一种会飞的昆虫,春天抓到可以烤着吃,也可以喂鸡)、蚂蚱、蜗牛、蝎子也有很多,野菊花漫山遍野、山木耳要到固定的地方扒拉、地皮菜下完雨后一地一地的。一说到这些就停不下来,偏离了喂鸡这个主题了,接着上面的说。妈妈带我们到山上捉蚂蚱,山上的蚂蚱跟地里的很不一样,飞得又快又高,我们捉蚂蚱就要像小袋鼠一样,一蹦一跳地跟着蚂蚱跑来跑去,它落下来了,你就要飞快地扑上去把它捂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漏出一条缝,看看蚂蚱在不在,捉到后,找一根狗尾巴草,从肚子上穿过去,如此这般,一会儿就能穿一串,现在讲可能还觉得挺恶心的,但蚂蚱就是这么捉的,弄几串扎在一起,拎着回去喂鸡。
捉蚂蚱的时候有时候会遇到大青蚂蚱,是蚂蚱里面的航母。浑身绿油油的,特别特别大,腿上长满了锯齿,不过这种蚂蚱很少见,但凡遇上了,不管费多大劲,也要抓住的,拿回家跟小伙伴们炫耀。这种大青蚂蚱的大腿特别有劲儿,还长满了锯齿,你捉它的时候,手一捂,它就会奋起反抗,用长满锯齿的大腿使劲往后蹬,最怕的就是这下子,手会很疼,现在让我捉可能就不敢了,但小时候真的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每个小孩子都能忍住这个疼。
除了蚂蚱,还有油虫。印象里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好像给我炸着吃过,但是印象很模糊,只有约莫的一个影子。油虫我不知道是什么的幼虫,但是长得白白的,看着就很肥美,有点类似现在很多人爱吃的蚕茧,但又没那么大,没那么硬。爸妈翻地的时候总是容易出现这个,一般是撒了农家肥的地更是容易出现,印象里好像听谁说过,有鸡粪的地方容易有油虫。爸妈翻地翻到油虫就会让我跟弟弟在里面刨出来,捉一小堆之后,喂鸡。
小时候捉蝎子、捉知了、捉天牛、捉蜻蜓,还有各种各样的,有的自己会放在煤球炉上点着的煤球上面烤熟了偷摸吃掉,但这个事情,我们当地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吃的,之所以偷摸,是太少了,不够分。后来我跟家里的焦先生讲这些我觉得有趣的故事,他没办法理解,觉得太恶心了。但这也是田园生活的一部分吧。说这么多,其实我该配图的,这种文章缺了这些重口味的图片总是美中不足,如果有人想要看的话,我再配上吧。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跟本文主旨无关,不过鉴于上面已经写了很多与本文主旨无关的事情了,就一起写到这里吧。这些都是记忆深处的故事,今天不写,以后也许也不会记起来了。
蜗牛和树叶梗
山上有很多很多蜗牛,有的是活着的蜗牛,有的是蜗牛壳,都是雪白雪白的颜色,大的小的都有。下完雨的时候最多,我们一群小孩子就会跑到山上,捡各自中意的蜗牛,然后围在一起,一人拿一个,用蜗牛的壳上最尖的地方抵在一起,互相用力,其中一个蜗牛就会把另一个的壳抵破。破掉的蜗牛壳被撇在一旁,再换一个新的,有时候有的蜗牛很硬,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持有这个蜗牛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the king of the hill.一时风光无两。在小朋友中间也会极有面子。
另一件类似的事情就是拉树叶梗。那时候,中学里种满了杨树,一到秋天哗啦啦落一地的杨树叶子。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坐在地上,每个人坐拥一大堆杨树叶,彼此挑一个自己中意的树叶,一手拿着叶片,一手拿着树叶梗的末端,两个人的树叶用梗彼此勾起来,互相使劲儿,最终一个人的树叶梗会率先断掉,如此下去,就会产生一个the king of the forest.
我们一晌一晌地坐在那里抵蜗牛、拉树叶梗,乐此不疲,誓要争出个高低。童年的时光就这样慢慢悠悠地从指缝里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