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911那天,电视上反复播放着美国世贸大厦被袭的场面,世界贸易大厦,名头好大!世界是什么样的?暗想坐飞机能去美国的人肯定都是有钱人吧!从没有观过世界的十八岁无知少女,哪来的世界观。第二天,一个没有世界观的楞头少女拉着箱子走进了大学的校门。薄薄的钥匙打开陈旧的寝室的一瞬间,伴随校园广播里传来孙燕姿的《天黑黑》,那一瞬间,阳光耀眼,此后十六年,一晃而过。
在女儿的舞蹈班上,无意中听到一个同样等候女儿的家长在说话,我侧目一看,那把天生的沙哑声音依然暴露曾经rock的青葱纯粹,然而外形却已是中年妇人模样,直面十六年前的同学,让本来从不甘心面对青春已逝的自己,对这忽如起来的铁证如山哑口无言。我们,老了。当年的果儿,如今都变成了果丹皮。行啊,虽然不再让人垂涎欲滴,也算是居家旅行、逢年过节必不可少的小食,挺有味儿。
火速勾搭起原来的老闺蜜,穿越十六年的红尘回首,那一个个既年轻又美丽的小果儿从记忆的海水中如一只只美人鱼在清晨的大海中跃出水面。大家天各一方,各自相夫教子、生活幸福。
有的坐拥广东乡下的唐顿庄园,down stairs ,up stairs当起资产阶级大少奶,豪气干云一如从前:“排骨汤来拷大鹅,先吃现杀,来!”有的在香港做斯斯文文的阔太太,过上了TVB里的剧情,玛利亚,我出去一下,打扫好房间之后,少爷放学先带他到补习班,晚饭等我来煮;有的在深圳和高知老公联手打拼,撑起一个响当当的家。而我,一边忙着欣赏这英剧、港剧般的热闹生活,一边苦逼的抄着dang员笔记,手指头都不敢停下来。
真好,有了你们,十六年,再没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迷惘。所有倒塌下去的记忆,再一次活生生的立了起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竟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十六年前,叛逆的瘦弱的周杰伦穿着跨栏背心呼呼哈嘿,烘托出我们骄傲任性的“一句惹毛我的人就危险”,十六年过去,周杰伦都变成比比划划使劲儿勾你消费“傲娇的品牌、呆萌的价格”的中年猥琐男。
而我们,依然故我。即便有孩子的牵念、家庭的牵绊,我们仍然是当年那个梦游般哼着王菲在《重庆森林》里面边打工边狂听California Dreaming 的那个梦旅人。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所有离开都是罪
and the sky is grey 天空是灰色的
i've been for a walk 我得出去走一走
只因为,我们是中文系的女子。我们就是鸡汤文里所谓灵魂带着香气的女人。当我在研究生答辩时,一位老师问,你的论文有一个问题,标点符号很多点的都不对。“本科学中文的,都是不太会常规的标点符号。想怎么点,就怎么点!”院长解释道。
是的,是的,是的!当我频频点头之时,我想说我根本不是同意你说的一切,而是飞跃那幻想的重重山脉与徐徐青云,飞了。
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
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
--阮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