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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是一只美短虎斑猫,才三个月大的时候就离开了妈妈,被送到一个三口之家。这家里有一个男的,那是爸爸,有一个女的,那是妈妈,还有一个小男孩,是他们的儿子。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贵,长得又可爱,这家人给我的待遇蛮好的。猫窝、猫爬架又大又漂亮,猫粮是特意针对幼猫的,虽然比不上妈妈的乳汁,但味道还算不错。就连喝水用的都是专用的宠物饮水机,清水从一个小孔里汩汩流出来,汪成小小的一潭,就算我喝再多,水面也不会下降。
我喜欢这个新家。
小主人最喜欢我,一回家就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的头我的身子我的尾巴。我还是一只小猫,全身的毛又轻又软,摸起来很舒服。不光他觉得舒服,其实我也很舒服。
有一次他抱我的姿势不对,让我觉得难受,我就用力挣扎。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换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而已。可是小男孩不懂,双手用力把我抱得更紧,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伸出爪子在他的手上挠了一下。
可能是我用力过度,小男孩的手上立刻出现了两道红色的爪痕,他大哭着叫爸爸妈妈,男主人和女主人慌忙跑过来查看,手忙脚乱地给伤口消毒。我在旁边呆呆的看着,心说这有啥大惊小怪,过几天伤口自然就会好的。
男主人过来在我的头上重重地打了一下,看样子是为儿子报仇。小男孩哭喊着让爸爸别打我,可是晚了,因为这一巴掌,我从此恨上了男主人,每次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跟他亲近。
晚上小男孩让我陪他一起睡,其实我也特别喜欢他温暖的被窝,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怪怪的热热的气息。一闻到那种气息我就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那是我表达高兴的一种方式,也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
可惜在我抓伤小主人之后,他的爸爸妈妈再也不允许我跟他一起睡,晚上把我一个人丢在客厅里,让我睡猫窝。猫窝里有股难闻的味道,听小男孩的爸爸说因为猫窝是新买的,有些什么残留的化学物质,散几天就好了。
可是对于嗅觉比人类灵敏不知道多少倍的猫来说,这种气味实在让我受不了,因此我从来都不在猫窝里睡觉。窗台上,沙发上,地板上,凳子上,哪里舒服我就睡在哪里,我才不愿意被他们束缚住。
(二)
每天早上他们都要离开家到外面去,据说大人是去工作,孩子是去上学。至于为什么要工作上学,我搞不懂,也不想懂。
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找个阳光好的地方躺下来,舒舒服服地睡懒觉,一睡就是一天。听到开门的声音,我会立刻爬起来迎到门口,开始喵喵地叫唤。
时间一长,仅凭门口的脚步声我就能听出是谁回来了。小男孩一般和妈妈一起,妈妈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里有种特别的频率,中间夹杂着小男孩运动鞋拖地的“嚓嚓”声,很容易分辨出来。
只要听到小男孩的脚步声我就格外殷勤,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抱起来用头顶着我的头摩擦两下。一开始我还有点不习惯,耳朵总是折向脑后,这是我表达不舒服的方式。不过时间久了我觉得还挺舒服的,他要不做我反倒不习惯了,真是的!
爸爸的皮鞋落地很重,更加容易分辨。反正无所谓,他一般回来的比较晚,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在家,据说是去更远的地方,叫什么“出差”。反正他回来我从不迎接,只管跟小男孩玩耍。谁让他从前打过我呢,我们猫也会记仇的。
全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很热闹,爸爸妈妈一边聊天一边看我跟小男孩玩抓毛球。那个毛球真讨厌,总是在我即将抓到它的时候一下子逃开,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反应会那么快,行动那么敏捷。可我就是不服输,非抓住它不可。
抓到毛球之后,我就躺在地上把它抱在怀里,用嘴巴使劲咬它,两个后腿用力蹬它,这是我从小就会的本领,天生就会,从来不用学习。我的祖先就是靠着这套本事抓捕猎物的,即便现在只有猫粮没有猎物,祖先的本色也不能随便丢掉。
我很奇怪为什么小男孩整天要去上学,到底他在学什么?学了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天天在家里躺着,饿了吃渴了喝,然后美美的睡一觉。我可以把身子团成一团,眯着眼半天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地卧着。
那是我最为享受的时刻。
(三)
为什么人就不能跟我一样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呢?爸爸妈妈天天早出晚归,每次回来总是一脸疲惫的样子。小男孩每天晚上还要写很多所谓的作业,他的妈妈经常在旁边盯着他,否则他做不了一会就要站起来干点别的事,要么逗逗我,要么吃点饼干,要么去撒尿,有时候甚至啥都不干,就是在房间或者客厅里转一转。
这时候她妈妈就会大声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太吵了,搞得我耳朵里很不舒服。小男孩似乎跟我差不多,一脸难受的样子。
有时候他的眼睛里还会留出一些水水,顺着脸颊一直淌下来。有一次我看他脸上有一滴没擦干净的水水,就用舌头舔了一下,咸咸的苦苦的,味道一点都不好。
女主人有时候眼睛里也会流这种水水,大都是她和男主人在一起的时候。
有一次很晚了,我在客厅里无聊地走来走去,我们猫晚上精神特别好,这也是祖先遗传给我们的,所以人们把晚上不睡觉的人叫做“夜猫子”。
突然我听到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房间里有声音,一开始还低低的,到后面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越来越大声,女主人还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声音和我们跟敌人决斗时发出的“呜呜”声很像,只不过她的声音一点威势都没有,反而显得很软弱。要是我用这种声音面对敌人,肯定早就被咬得落荒而逃了。
可人类和我们正好相反,在这种“呜呜”下反倒是男主人落荒而逃。他披了件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地抽烟,烟头的红光一亮一亮的,搞得我有些害怕。
那股烟味实在难闻,我只好躲进那个令人厌恶的猫窝里,这里的味道虽然不好闻,但是跟烟味比起来还是要好一点。
后来女主人也出来了,并没有打开灯,但我们猫是有夜视能力的,我很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挂着那种水水。
女主人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出来之后脸色又重新变得白白净净。她走到男主人面前,似乎还想继续战斗,回头看了看小主人卧室的门,就默默地拉着男主人回卧室里去了。
过了一会,我听到小主人的房间里也传出了声音,抽抽噎噎的,比他写作业时被妈妈骂还要厉害。我估计他的眼睛里肯定也流出了很多水水。
我很想钻进他的怀里安慰他,可惜门关着我进不去。我一跳一跳地够着门把手,平时看他们用手握着那个把手一转,门就开了。可惜我的爪子没法握住它,我只能不断地跳起来用两只爪子抱住把手,可是它很滑,我的爪子用不上力。
我一次一次地蹦起来,又一次一次地落回到地上,两条后腿把地板敲得“咚咚”响。
我忍不住喵地叫了一声,门竟然开了,小主人把我抱进了房间。他的脸有些花,估计用手背把水水擦掉了,但太过潦草,痕迹还是很明显的。我钻进了他的被窝,他用手在我的身上一下一下地撸着,又有几滴水水落在了我的身上。
可是我已经顾不得了,只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惬意的呼噜声。在这声音中,我们俩都渐渐睡着了。
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四)
我长到半岁的时候,可能是觉得我太孤单,家里又买了一只和我品种一样的小猫,只不过我是公的,她是母的。估计小主人想让我们俩配成一对,将来好生猫崽。
我对新来的母猫并不友好,看着她抖抖缩缩的样子就来气。我用前爪敲打她的头,她一边用细细的声音叫唤着,一边迅速地躲到了沙发后面的空隙里。我义无反顾地钻了进去,继续追她咬她。
我们俩很快从沙发后面跑了出来,满屋子乱蹿。她那么小,哪里会是我的对手,很快就被我追上。我把她压在身下,咬她脖子后面的毛,咬得她吱哇乱叫,我觉得很得意。
小男孩跑过来把我们分开,叫到:“杰克,不许欺负露丝。”
我不太喜欢“杰克”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但小主人这么叫,我也没办法抗议。
他叫我的时候,如果赶上我心情好,我就会围着他转来转去;不高兴的话我最多把耳朵竖起来又放下去,身子却动也不动,懒得理他。
那只母猫被起名叫“露丝”,我也不知道这名字有啥好的,反正我听着不顺耳。关键是她来了一定会把小主人对我的爱分走,这是我完全不能接受的。
为了保护露丝,小主人竟然很粗暴地一下子把我推开,他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我。更可憎的是,男主人也过来凑热闹,看我欺负露丝,又狠狠地在我的身上打了两下。
小主人这次竟然没有拦住爸爸,他只是把露丝抱在怀里亲吻着,轻声地安慰她。我伤心而又委屈的“喵呜”了一声,自己躲到沙发背后去了。
为了保护露丝,男主人买了个铁笼子,他们去上班的时候就把我关起来,留下那个小东西在偌大的房间里到处转悠。我愤怒了,大声地嚎叫,用爪子拍打笼子,但却无济于事。
后来我服软了,求他们放我出去,我保证和露丝和平相处还不行吗?
可是没人听我的,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听不懂,只有在回家之后才把我从笼子里放出来自由活动。但还是时刻监视着我,以防我伤害露丝。
过了一段时间,我和露丝混熟了,我不再追她咬她,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和睦,没事就躺在一起睡觉,还相互给对方舔毛。我们成了好朋友。
主人看我学乖了,这才不再关我进铁笼子,把它收起来放到阳台的一个角落里。我最恨这个铁笼子,即便它拆卸过后已经变成了几张薄薄的铁丝网,我还是对它又恨又怕。
我再也不去阳台,即便那里阳光再好,我也宁可待在客厅。
露丝去了几次阳台,她没被关过,不知道铁笼子的厉害,自然也说不上恨它。但她仍然对它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她看过我在里面的表现,知道那东西会让我们寸步难行。
(五)
春天来了,露丝一岁了,我们俩都变得成熟起来,开始不由自主地到处撒尿。
那种尿跟平时的不一样,黄黄的,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骚气。我们俩都沉浸在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气味里,因为我们通过它来寻找和吸引配偶。虽然在这个小小的家里除了我们俩没有第三只猫咪,但这是本能,没办法改变的。
我们的行为给主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们每次一进门就皱起眉头,妈妈嘟囔着拿起拖把寻找每一处被我们尿过的地方,然后把那里拖好多次,直到没有一丝气味。
这行为让我和露丝很愤怒,“喵喵”叫着在女主人的腿边转来转去,想要阻止她,但每次都徒劳无功。
作为报复,我们就往更多的地方撒尿,就这样双方来来回回展开了拉锯战。
有一次露丝不小心把尿撒到了女主人换下来的一条裤子上,结果她直接把那条本来很喜欢的裤子扔掉了。她不骂露丝反倒一直骂我,我委屈地半天都没吃饭。
其实不是我吃不下,而是女主人为了惩罚我们故意半天没给我们放猫粮。
战斗在一个云淡风轻的夏夜告一段落,因为我和露丝终于幸福地结合了。
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的,直到露丝的肚子已经明显鼓胀起来,三位主人才意识到他们家就要迎来第二代的小猫了。
那天早上女主人和小主人先出门了,我突然发现露丝的屁股里露出一截黑黑细细的尾巴,才意识到她要生了。我连忙跑到正准备出门的男主人身边,围着他一直打转,嘴里喵喵地叫着。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现在也只有他能帮到露丝。
也许是我的反常举动提醒了男主人,也许是他听到露丝低沉痛苦的呻吟,他来到了露丝跟前,看到了她屁股上的尾巴。
男主人很惊讶,估计他也没想到露丝会这么快就生小猫,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他跑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旧被子,可能是小主人小时候用过的。
他把被子铺在客厅里,又把露丝小心地抱到被子上。要是在平时,露丝肯定不会乖乖卧下,不过这次她很顺从,躺在那里就不动了,只是一声声地“嗷嗷”叫着。
男主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露丝跟前,我则蹲得远远的看着他们俩。我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大猫生小猫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拉屎撒尿一样。
就这样我们俩眼睁睁地看着露丝生下了四只浑身湿漉漉的小虎斑猫,身上的花纹跟我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我的种,纯的。
露丝把四只小猫身上那些黏糊糊的东西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就凑近了卧在小猫旁边。那几个小家伙不一会就蠕动起来,应该是闻到了妈妈乳房发出的香味,很快就准确地找到了乳头开始吃奶。
女主人和小主人晚上回来之后又是一阵大呼小叫,都围在露丝身边看她和那四只小猫,发出啧啧的声音,完全把我这个爸爸丢在脑后。我才不管那么多,照样吃吃喝喝睡睡,照顾小猫是露丝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才不去操那份闲心呢。
他们重新布置了猫窝,还给露丝曾加了很多营养,牛奶,鸡蛋,猫罐头应有尽有,看得我眼馋。好几次露丝在吃饭的时候我凑过去也想吃一口,都被小主人推到一边去了。
他说我不是个好爸爸,竟然跟坐月子的猫妈妈抢食吃。我哪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吃口好的,有什么错吗?真是的!
平时活泼好动的露丝现在每天大多数时间都静静地躺在窝里给孩子喂奶,只有在饿了渴了的时候才赶紧去吃喝几口,就又跑回来躺下。还不到一个月,虽然她每天吃得不少,身子还是明显消瘦了下去,奶头却给小猫们咂地又红又肿。
孩子们长得很快,一个多月大就能到处走来走去。有一次女主人做饭时不小心把一块生肉掉到了地上,老三一下子扑过去把那块肉咬住,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没办法,这就是我们肉食动物的天性,即便牙齿还咬不动,血腥味激起的野性让它本能地咬着那块肉死不松口。
动物的后代都是这样长起来的,因为不这样就没办法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可是人类的婴儿即便生下来好几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没有父母喂养的话只能等死。现在要是把人类放到野外,应该很快就绝种了吧。
孩子们长到三个多月的时候,家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斗争。小主人想把小猫们都留下来自己养,可是他的爸爸妈妈觉得家里猫太多,主张全部送人。小主人坚持了很久,从全部留下降到三只,两只,最后只求留下那只有白色尾巴尖的老二,却依然被爸爸妈妈坚决否定了。
孩子们一个一个被人领走,每一次小主人都会大哭一场,他的爸爸妈妈就在旁边劝他。我觉得奇怪,既然他们不想让儿子伤心,为什么又不愿意留下小猫?以他们的条件又不是养不起。难道是觉得家里猫多了太烦人?那他们当初又干嘛要买我和露丝?
我和露丝对于孩子们的离开并没有多伤心,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算孩子们现在不离开,等它们再长大一点,我们也会离开它们的。它们不可能一辈子跟在我们身边,它们需要独立地生活。
虽然我知道他们跟我和露丝的命运一样,只能去给另外的人做宠物。
(六)
在我和露丝又一次开始发情的时候,我们俩被关进一个很狭小的笼子里,连转个身都不容易。我和露丝都很害怕,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我们。
我们被带到一间充满了奇怪气味的地方,这地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笼子,里面关着不同的猫猫狗狗。他们大都没精打采地趴着,看到我们俩也不怎么吭声,难道他们都生病了?
我被从笼子里抓了出来,带到一个四面雪白的房间里,又被一双带着胶皮手套的手按在一张桌子上。那双手力气好大,压得我丝毫不能动弹。
有个穿白大褂的人把一根一端尖尖的铁丝刺进了我的肩胛,我感到一阵剧痛,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没过一会我的意识就变得模糊不清,很快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只铁笼子里,从气味判断应该还是在之前被带到的那个地方。我的下身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想要探头过去舔一舔,这是我唯一可以用来止痛止痒的方式。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戴了一个喇叭形的东西,我的头根本没办法像往常一样伸到屁股那里。我感觉很难受,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我叫了几声,没人搭理我。
后来我叫累了,只好趴下来,一动也不想动。
我发现露丝就躺在我旁边的另外一个笼子里,跟我的情形一模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似乎被喂过两三次水和猫粮,又似乎没喂过。我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小主人来了。我打起精神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他似乎也很高兴。他的爸爸妈妈都来了,还带着那个装过我和露丝的笼子。
我们俩重新被小心地装了进去,经过一阵颠簸,我们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里。
还在笼子里的时候,我听到女主人对男主人说:“这下终于不用再担心他们发情,不用再闻到那股恶心的骚味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给我和露丝做了绝育手术。
我和露丝都很伤心,我们一直以为三位主人都是喜欢我们爱我们的。虽然男主人打过我,但是上次他请假照顾分娩的露丝,我觉得他也是个很善良的人,已经不再恨他了。
可是这一次,我却把他们三个都一起恨上了。
(七)
从那以后,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差了很多,再也不想去追小主人用来逗我的圆球啊鸡毛啊那些玩物,整天就只想睡觉,或者一动不动地发呆。露丝跟我一样,她原先比我还疯,现在却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妈子,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反问我:“你说主人到底爱不爱我们?”
我迟疑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应该是爱的吧。”
露丝说:“既然爱我们,为什么又要给我们做那种手术,让我们不能再生儿育女?”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们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
“难道他们就没给我们添麻烦?我们一辈子就活在这么大的一间屋子里,哪都去不了,就是为了他们能一回来就见到我们,陪他们玩乐。难道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让他们高兴的?”
露丝越说越气愤。
“我们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不像外面的野猫只能在垃圾堆里找吃的,下雨下雪也只能活活被淋着冻着。可是野猫们可以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生多少猫崽就生多少。跟他们比起来,你不觉得我们少了什么吗?”
我问她:“你觉得我们少了什么?”
露丝的绿眼睛里现出一丝神往:“自由啊!”
我无言以对,其实我心里也有好多问题。
“主人费那么多心思给我们提供吃的住的玩的,却一直关着门不让我们出去。他们明知道我们喜欢自由,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们?”
“我的爪子被小主人不小心踩了一下他都心疼得掉眼泪,为什么他却能忍心让我挨那一刀?为什么他不去阻止爸爸妈妈?”
“我和露丝还有孩子们几乎完全被他们控制,他们想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得干嘛,他们完全主宰着我们。照理说他们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们还经常要相互吵架?”
“为什么他们的眼睛里会流出那种又咸又苦的水水?”
“他们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难道他们也在被别的东西主宰着?”
“他们其实也没有自由的权利?”
真是搞不懂啊!
本文编辑: 非村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