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散步回来,老妈直奔厨房,乒乒乓乓地一阵锅碗瓢盆乱响后,我诧异走进去问她,背着个包包到厨房想干嘛?她居然矢口否认,只好拍片给她看,见证据确凿,她只能哈哈大笑起来。
前些日子天天念叨想要一块玉佛,又说不清楚我以前给她买的玉观音去了哪里,待我托了好友从外地给她买了块上好玉佛回来,她倒好,牵了根长长的红线,把玉佛悬挂在肚皮上,就好似小朋友胸前吊着的长长钥匙串一样。耐心讲解了一系列玉佛正确戴法后,她却毫不理会,坚持说那样戴才不会弄丢,真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好奇她在厨房忙什么?原来是邻居周老师家老伴这几天念叨想吃桐叶粑粑,可周老师又患了脚疾无法外出走远,老妈突然想起我上次买了些桐叶粑粑存放在冰箱里,忙取出来蒸好给她家送去。(我很纳闷:她俩儿子都去了哪?)
看着老妈忙进忙出,心里不由得服了她,难怪院子里那些老太太都喜欢跟她玩,真是哪家有难帮哪家!
记得以前住在马坡岭平房时,老妈是单位的会计兼“赤脚医生”,左邻右舍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来找她看,小病小闹的,吃点药也就好了,又因了她爱热心助人,于是大家都亲切叫她“周大姐”。
邻居里有几个爱酒之徒,一个姓杨一个姓赵,常常醉卧“沙场”,也就是现在大富豪剧院出口处,当时那是一条铺满煤渣石子的烂路,记忆中至少有两三次,我和妈妈从外婆家回去路过那里,见很多路人围着圈在议论着什么,走进去一看,一醉汉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身上蹭了满身泥渣,一旁是不堪入目臭气熏天呕吐的秽物。旁人正指指点点,老妈端详半天,瞬间便叫了起来:这不是赵ⅩⅩ吗?怎么醉成这样?于是,让旁人搭把手将他扶起来,叫了辆板车将他拖回单位。
隔几天,那两口子来谢老妈,她叹口气说,以后再别这么喝了,身体吃不消啊!幸亏是碰上了熟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再过一段时间,听说那人还是又醉倒在哪里了,而我记得和老妈就在那附近,先后解救了烂醉如泥的赵杨两人三次!
还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单位一个人自己不在家,却将房间借给了一男一女,许是言语上有了冒犯冲撞,惹得部队复原回来的局长大人暴跳如雷大发雷霆,在那个看到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便怀疑作风问题的年代里,局长硬是找来两根拇指粗的麻绳,手脚麻利地将他俩捆绑成两颗粽子,丢在水泥地上,喝令他们交代问题。
等他们态度缓和下来,局长大人将男的带到另一间房间去审问,女的,则交至老妈手里。老妈立即要求局长先将那女子松了绑,然后带回家中,赶跑围观的吃瓜群众,烧了大壶开水倒至木盆里,让那浑身满是汗水、泪水和泥水的女子洗了个澡,换上老妈为她准备的简单衣物,才拉着她到房里,轻言细语地问起她事情的缘由。
原来就是俩恋人,因为自己没有房子,又找不到地方可去,恰巧亲戚出差,就开口借了房间来幽会,却不曾想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事情弄清楚后,老妈叹息着给爸爸说了句:再怎么样,也不该捆人家!你看那女儿都被捆成什么样子了?绳子勒进去好深的印子,手臂上都被绳子勒成一条条青紫印了!
即便是当时吃瓜群众也看得心惊肉跳,我们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不是坏人,但老妈的厚道善良却深深刻印在我心里。
热心老妈就是这样一直热情开朗、厚道善良着,从“周大姐”变成了“周姨”……
2017.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