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入画1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云婉婉至今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要说是爱情要说是欺骗要说是善心要说是恶意,说什么都可以。
婉婉记得世界是很明亮的,闭上眼睛,春天的阳光就洒在肆意怒放的野花上,野花蔓延到台阶上,台阶上她粉红色的小皮鞋踩过去,鞋子上的飘带还要止不住地晃。她觉得自己很轻盈,比一片羽毛落在地上还要轻盈。
事情巧就巧在她那个好闺密刚好离开。她们本可以像从前一样,赌气一阵子就和好,但这次没有,她那个闺密并没有向她道歉,那么她也是不会道歉的,谁叫她们这么像呢。她那个闺密这么多年的让步终于该告一段落了,云婉婉感觉到了某种永恒的消失,她于是整日沉浸在彷徨无主的境地。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看到他,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看得到他。
他来借书,就势必要来还书,一来还书,就要讨论一下感想。那时候,太阳洒在书的封皮上,白色的布织格纹,太阳是穿过树叶投下来的,斑斑驳驳,日色那时候已经很浓了,橙光在白面上显得格外生动。
婉婉并没有看完那本书,她说书不过是和发卡口红一样的东西。为此婉婉还和她那个闺密争论。闺密说,不,书是神圣的,你怎么这么俗气?但婉婉就喜欢好看的东西,书也是装饰的一种,所以书的封皮也得好看。
她买的东西都是好看的,那种好看,就是轻巧,清淡,像花儿一样。她那个闺密可不是这样的,她老是一副想要教育人的样子。但她有什么理由阻止别人爱美呢?她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她不看书还要买呢?可不是吗?像她们这个年纪,哪有什么心思看书呢?
他谈到利维坦,政府公权力,什么公权力?婉婉那时有点慌张,她结结巴巴,知道自己早就红了脸,最后只能不说话微笑了。他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他夸她长得真好看。
像她们这个年纪,稍稍一装扮,人人都是那么好看,但她不知道那句话是他经常说的,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她心里就像有小鹿在撞。婉婉低下头,不再看他,然后他就走了,只有风和叶和露水,还在自顾自地晃。
然后就有了交集,婉婉一想起那个闺密,就忍不住要哭,她一说到哭,他就会打电话过来,在半夜里,给她唱歌。他唱的都是别人的歌,他唱的是全是情歌,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像开着灯的夜色,夜里的轻风。
婉婉是不会怀疑他喜欢自己的,他喜欢她的,他唱完,他说晚安,他挂断。他一挂断,她就要去镜子前照自己,眼睛肿了,婉婉就不敢哭了。洗完脸后抚摸自己光滑的皮肤,对着镜子扑动长长的睫毛,她又感到安心。是的,她自己都会喜欢上自己。但是躺到床上,还是睡不着,婉婉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他是多么好啊,他是多么烦人。
他会唱歌,不仅会唱歌还会写歌,他当然也会写诗,歌就是诗,他还会弹琴吹口琴。他不是那种华而不实的人,所以,婉婉喜欢他什么呢,婉婉喜欢的是爱情。
他常常约她出去,带着一把吉他,有时候他会坐在操场上等她很久,因为婉婉总是心神不宁,妆画好了又擦掉,不知道他喜欢哪一种颜色。婉婉匆匆到来时连声抱歉,但其实她心里并无愧疚,她觉得这总很正常,他为他的喜欢等待多久都是值得的。他也从来都没生过她的气,他总是说她今天很美,然后就看着她很久,他并不说话,她就只好不看他。低着头的时候云婉婉总是觉得他很陌生,一种别扭的感觉,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2.画外1
他见到云婉婉第一眼就可以把她归类,他有这个能力。她属于那种脸蛋儿漂亮但涉世不深的类型,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定爱幻想,一定爱小玩意儿,一定爱甜食。他的目标正是这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