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畅
“你爱过我吗?”
“没有。”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知道还问。”
“要自己死心。”
“让我看到你的泪,是件很丢脸的事吗?”
“是,让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见到,他不会心软,哭给谁看?”我和寒风最后的对话,之后他离开了。
雪花很好看,似一片带着冰凌的平面花朵,慢慢悠悠的落到我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化成一滴水珠,如雨天的眼泪,顺着毛孔,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心里,心颤抖了,有一点刺痛。随着这刺痛拓宽延展失了边际。
回忆排山倒海。
在KTV练歌房,朋友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玩骰子、拼酒的,唯独寒风和我安静的坐在沙发里,他的脸红红的,因为刚刚吕宋的介绍——我的帅男孩儿。他听到这句话红着脸,把身体向后缩了缩。吕宋促狭的凑过去亲了他的红脸蛋,他躲闪不急,因为吕宋两只手扶稳了他的脸。我看着他,他也正好在这一瞬发现了我,我嘲讽的扯着嘴角,如看戏的观众。
他偏了一下头,躲开吕宋的纠缠。
“你怎么了?”之后我问。
“我没怎么。”他答。
“如果你真需要钱,我有。不要和吕宋混在一起,你和她玩不起,她男友多。”我担心的看着他,好心相劝。
他低着头像自语又似对我说:“别问了,给我点自尊好吗?”他黑衣黑裤黑着脸。
我站起来,走出去,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封闭的空间令人窒息。
站在外面等着朋友散场,风有些狂野,吹得我的胃一阵痉挛,我用手顶着胃,蹲下身去,有一个暗影挡在我面前,“要不要紧?”他关切的问,我抬头看着他,“送我回家吧?”他回头,有些犹豫。
吕宋追出来,叫他,问我,“干嘛钓我的男孩?”
我笑着艰难的站起来,嘲讽的说:“你的男孩?他承认了?吕宋他抗拒你,你眼瞎了,不过你说对了,我看上他了,你让不?”
吕宋点着头,无奈的说:“能不让吗?你看上的,大家不都先紧着你吗?谁让你是我们老大呐?”她用眼尾瞟一下寒风,没再多说一句紧绷着脸走了。
这晚寒风把我送回家,“需要我留下来吗?”他轻声的征询我。声音软糯,我想抬起手,想摸一下他的脸,犹豫着,最后没有动。
“滚远点!明天来时告诉我你的难处,我现在缺男人,也不需要你这款,至贱无敌!”
我的朋友圈,都是仗着老子英雄儿好汉的人,都没什么大本事,不过败家一流,父母大多前几年经商挣了点钱,也有几个是当官的子女。
我爸在这个城市算是成功的商人,我在他下属公司挂个闲职,其实就是混吃等死的活,爱谁是谁,我自己没本事吧,还有点小傲娇。
寒风和我职务平级,都是部门经理,他管销售,我是人事。
我看不惯他,顶着一张冰块脸对我爱搭不理。别人都叫我小华总,只有他不把我放在眼里。偶尔会叫我名字,太多时候视我为空气。
有一回在走廊相遇,我问他要去哪里?他告诉我去财务送报表,我要看看,他不奈烦的用眼尾轻蔑的扫了我一眼,“你别费劲了,你看的懂吗?”表情和眼睛都写满讥讽。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俩只手和他撕扯着那张报表,轻薄的纸张不堪重力,从中间断开了。
他气愤的怼我,“小华总你哪里来的自信?整天抬着个下巴,像个傲娇的孔雀,可是你做过什么?你为何骄傲?就因为你爸是这间公司的老板,那也该你爸骄傲,有你什么事!我很同情你无知又无畏。”我把半张报表扔在他的脸上,他接过去,冷笑着回了他的办公室。
我看到他的笑,愣了几秒,他的笑如沐春风,虽然是冷笑还是好看。
有那么几天,我和他都会去顶层的露台抽烟,有时他先到,有时我先来,刚开始谁也不理谁,仿佛看一眼对方,都会污浊彼此的眼睛,后来慢慢的我和他有了默契,每一次我俩都安静的吸完一支烟,不说话,我闻着空气里满满的的负离子,天上的蓝天白云,和面前的人,心里有了特别踏实的感觉。想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被人打扰,心里生出了喜欢,喜欢和一个人站在一起,哪怕没有言语,心安、妥帖的以为这也是一种温暖。这种感觉很神奇,填补了我这些年一直在心里空出的一角,我也会圆满,好像这一天离我并不遥远。
他的计划书不被采纳时,我找过爸爸。
他说:“我喜欢这家公司,这里是我梦开始的地方,华总给了我太多的支持和信任。我很敬重他。”
这次我们在露台吸完烟,很久都没再去了。他忙着上新项目,培训底下的员工,接着就是跑业务,没完没了,我承认他很优秀。
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开始认真对待我的工作,我记得他说过,你将来是这间公司的主人,所以你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对。
后来他对我说,我不该活在梦里,我清楚自己脾气臭,和别人相处很拧巴,可能因为妈妈过早的离世,父亲忙着自己的事业和身边不停变换的女人,我并不能如常人一样平和的与人相处。说实话我缺失了妈妈的影响和教育,所以是一个处事僵硬的人。
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有了念想,有时我会质疑自己,是不是穿着女人裙子的汉子,也奇怪我会喜欢上一个人。我开始把自己的装容做细,尽量说话时把声音压低,想柔和一下自己,像小女人一样去生活,把自我防御的爪子收起来,不要太任性。
“要不我们试试?”我在镜中说着想对他说的话。心里担心着,任岁月老去,时光白头,我依然说不出,对他的好感和爱恋,像开了锅的白开水,锅里万马奔腾,倒在杯里显现的却是风平浪静。
可是吕宋动了我的心头肉,激起了我的斗志和勇气。
我扒着他办公室的门向里看,他给下属布置任务,熟练、笃定,他在工作中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在宽阔的办公室里,他微笑着拍着下属的肩膀,给予他们无声的鼓励,这笑容不过份热络,也不失温暖,舒服妥帖,要别人心甘情愿的一往无前。
这个上午,因为他的笑脸,我泄了我的勇气,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和昨晚很不同,在吕宋的逼迫下,他妥协了,脸红红的像个小媳妇,怯怯生生的没了主意。
我忘记了为何找他?又因何无故而回?
只在心里投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气宇轩昂,卓尔不凡。
他不是那种一见钟情的妖孽,反而有点普通,只是在我一再的观望之后,会变得不同凡响,是那种一点一点沁润着我的思想,占据我的心灵,不肯离去,又不刻意为之的长像,却是致命的样子,我会在心里把他越发的描摹的更完美,再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我夜不能寐,又抓心挠肝的痒痒,恨不得把他放倒,好好的蹂躏一番才解痒。
我把我的爱情给了我心中的他,有了很多不确定。
“你喜欢吕宋?”我终于在经历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之后,问出了压在我心头的大石。
“我也不知道,她家家族企业要破产了,她还是倾其所有帮了我,当她提出交往时,我是懵的,就像她帮我时一样,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心里因为感激还是别的什么?当时我没有表态。”他攥紧他的双手,没有看我。
前不久我无意中知道了,他爸爸病了在医院需要很多钱做手术。家里还在盖房子,因为老人家病了,盖了一半的房子因为缺钱停工了。
我找到吕宋让她把六十万现金给寒风。我怕他拒绝,骄傲如他。
我抓紧自己的衣角,心里磨牙,肠子都悔青了。因为吕宋帮了他,他不知道爱不爱她,也没拒绝。我突然突兀的大笑不止,表情狠绝的指着他,“你好蠢,真蠢!”
“爱不爱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我知道她很在乎我就够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有一个姑娘能这样喜欢我,我为什么要拒绝?”他看似问我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把六十万拿给你,你是不是也会爱上我?”这是一句太过伤人的话,他后退一步,用手指了指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从小到大我就是有本事,明明喜欢,一句话,一个动作,事与愿违,推波助澜,把原本糟糕的事情弄得更糟。
我拍着自己的脸颊,我才蠢。明明想靠近他,却又把他推开了。
我煽了吕宋一巴掌,她的脸立刻红了。是的,我使出了全力,在煽她的巴掌上。
我想大笑一次,解恨呀,可是心里很疼,我并没有解恨的畅快。
寒风赶过来,气愤的指着我,很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手和嘴都在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打她,你心疼了?”我讥讽。
“为什么打吕宋?为什么?”
“你应该要她回答你!”
“我想要你说!”
“如果她不说,我更不想说!”
他拉着吕宋走了,眼睛看着吕宋,里面装满温柔的关怀。
那么柔软,舒适。如盖在身体上的羽毛。一个温柔写满爱意的男子,他的爱给了我闺蜜。
风从四面八方来,吹起深秋的落叶,地上的叶子急急的想要躲避,却又来不及逃开,四散飞舞,上下飘零。滚滚红尘中,身不由己。
见君时,一望在身侧,再望在卿旁,不望在天涯,爱或不爱,囊协着无奈,终将成为过往。
我鼓足勇气,终将改变不了命运,带给我的安排,再见了寒风,再见了注定无果的爱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