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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八月十四日。

中秋前夜，月轮似圆非圆，似缺非缺。

月色化作白练倾泻，皎洁如雪，大地仿若仙境，而阵阵金菊的淡雅幽香传来，才知是真实的人间。

如此良辰美景，本应是花前月下，美酒佳人的人生得意之时，却不知为何从古至今这样的时节里总是充满了思念和怀旧的感伤。

忽而妙音入耳，游小杰放下手中的酒杯，抬首望去，眼前调弦的歌伎玉臂轻摇，纤指缓动，音调婉转，赏心悦耳。

那歌伎粉黛微淡，素而不俗，柳腰随乐律动，自有一种妩媚的神韵。

却见她明眸微眨，有意无意触上游小杰的目光，旋而娇羞低头，欲拒还迎。

霎时游小杰心神悸动，又不禁觉得惊奇，眼前之人竟有似曾相识之感，彼时岁月，靡泛心扉。

“游公子，游公子……”威远镖局的总镖头陆懿端着满满一杯酒在游小杰面前连呼数声。

游小杰这才从迷惘中回过神来，忙将杯中斟满，酒杯轻触，一饮而尽。

陆懿满脸狡黠地看着游小杰，道:“游公子可认得此歌女？”

游公子道:“我听说翠莺楼的头牌叠翠姑娘以琴艺艳绝江南。”

“哈哈哈，游公子不愧乐中妙人。”陆懿道。

话毕二人会心一笑，再饮一杯。

此刻二人都已有几分熏醉。

游公子道:“据我所知，叠翠姑娘有个规矩，听琴只能在翠莺楼，无论豪掷多少银钱，都不会外出献艺，不知陆总镖头如何能将她请来？”

陆懿故作神秘道:“女为悦己者容，乐为知音者奏，如果我说这里有她的知音呢？”

游公子微笑不语，凝视着月光下调弦的叠翠，弦乐潺潺如行云流水，月光仿佛也多了几分生意。

酒至半鼾，醉上心头，神思恍惚间，昨日佳人犹在眼前。

叠翠款款踱步而来，向下微微一福，道:“小女子叠翠见过游公子，见过陆总镖头。”

真的是她吗？分明就是晶儿的声音，甚至连神态气韵都那么相似。

但却是真真切切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虽然这也是一张绝美姣好的脸庞。

游小杰忙将叠翠扶起，道:“叠翠姑娘快请坐。”

一旁的陆懿不知何时已不见了人影，只留二人交杯促膝，相谈甚欢。

2.

天亮了。

游小杰揉着惺忪的双眼从床上坐起，竟一时也想不起昨晚是什么时候睡下的。

刚欲起身，却见梳妆台前有一婀娜的倩影正对着铜铃梳妆。

——是叠翠姑娘。

叠翠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你醒了？”说完脸颊泛起了红晕，低下头来。

游小杰问道:“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叠翠脸颊更红，娇哼一声，道:“昨晚你喝醉了，一直拉着我的手，可是……”

“可是什么？”游小杰已经慢慢站身来。

“可是你一直在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叠翠虽如此说，但看起来并不十分在意。

“难道叠翠不好吗？”

游小杰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道:“姑娘请恕罪，在下失礼了。”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陆总镖头在何处？”

叠翠道:“差点忘了告诉你，刚才有下人来过，说是等游公子醒来请到前厅叙话，像是有事。”

陆懿就坐在太师椅上品茗沉思，见游小杰来了，示意他用茶。

又拿起案上的两张请帖，道:“这是龙虎帮主乔三刀遣人送来的请帖。”

“哦，是何喜事？”

陆懿把游小杰那张递给他，道:“乔帮主六十大寿，就在下月初三。”

“听说这次只请了几个人。”

游小杰疑惑道:“乔帮主英雄盖世，交游遍天下，龙虎帮亦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隆重热闹？”

陆懿啜了一口茶，意味深长道:“你可知下月十四将在泰山举行武林大会？”

“当然，我已收到英雄贴。”

“你可知此次大会所为何事？”

“此次大会意在选出一位武功、才智、德望兼备的人作武林盟主，联结武林同仁共同对抗野心未泯的西方魔教。”

陆懿似是忆起了很久远的故事，放下茶杯，目光移向远处，道:“没错，百年前魔教利用武林各派的矛盾分歧，分而击之，幸好武当张真人挺身而出主持大局，才挽回武林的悲惨命运。”

陆懿虽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段岁月，却对那段历史耳熟能详。

他接着道:“魔教败走后，张真人也归隐入道了。多年来因为害怕盟主权力被滥用，再没有另立盟主。”

游小杰道:“你是说乔帮主此次宴请和武林大会有关？”

陆懿道:“定是如此。”

游小杰又问道:“却不知都请了谁？”

陆懿道:“据我所知，有武当掌门宋一平，神剑山庄主人谢无痕，药王谷谷主农景，还有你我二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

3.

若论资历，乔三刀自然有资格胜任盟主。

他能将龙虎帮发展成如今的局面，皆因其素怀大义，江湖折服。

然而近年已年近花甲，怕不久将退隐江湖。

那么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武当掌门宋一平。

宋一平不仅是张真人第四代嫡传弟子，深得祖师爷真传，剑法独步武林，且武当本为名门正派，武林之表率，宋一平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武当道家素来清静淡泊，与世无争，这次他会挺身而出吗？

坊间更有传闻，武林中支持神剑山庄主人谢无痕的也不在少数。

百年前谢家神剑山庄本为天下第一名门望族，不料在那一场大灾难中为魔教所毁。

几世基业，毁于一旦，此后谢家后人的唯一使命就是复兴家族，经过三代人的努力重建，山庄终于得以恢复昔日之盛名。

谢家发誓定要报此灭族之恨，如今正是大好时机。

武林中受过神剑山庄恩惠的不在少数，也难怪支持者众多。

为振家业，谢无痕幼年曾在武当学艺，与宋一平为同门师兄弟。他本背负着振兴家族和报仇的使命来学艺，所以比别人都要刻苦十倍，但是无论如何努力剑法总是略逊宋一平一筹。他一直认为是师父藏私，后来因为此事愤愤不平，一气之下离开了武当。

其实并非师父藏私，而是他心中的仇恨和功利太重，始终未能达到剑法忘我之最高境界。

游小杰思忖着乔三刀的寿宴，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

中秋夜，团圆夜。

游小杰斜倚在窗前，月如银盘，高挂半空。

每一年，月亮只有在今天才是最圆最完美的，可是，也仅有这一天而已。

正如人生一样，大多数时候都充满了遗憾，所以才更要珍惜能够拥有美好的时候。

窗外到处都挂着各种形状的花灯，月下是赏月的人，大街上嬉闹的孩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游小杰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

——是一支镶着绿宝石的金簪。

“这支金簪的主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游小杰回头看去，叠翠已经走进来了，端着一壶酒和精致的月饼。

游小杰苦笑，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叠翠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游小杰道:“每个人离开都有她的苦衷，我又何必。”

叠翠道:“但你还留着她的东西。”

游小杰再次苦笑，但她忽然又觉得有些欣慰，眼前这个女子看穿了他的心事，并且只有理解和包容。

也许因为她是风尘中人的缘故，风尘中的女人一向很懂得如何取悦男人。

念及此游小杰不禁泛起一丝愧疚，他本不该在一个女人面前想另外一个女人的。

月亮升起的高度恰好能够照进窗户，月光飘飘袅袅宛如少女披着的银纱。

良辰美酒与佳人，夫复何求？

4.

龙虎帮的大门前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大厅里，如果不是那个大大的寿字和案上的寿桃，谁也想不到今日龙虎帮主正在办寿宴。

乔三刀如此低调，今晚所议之事定然非常重要。

游小杰和陆懿跟随者仆人移步来到厅前，里面正坐着一个青衣道士和一个头戴儒巾的中年书生。

二人见了来人忙起身招呼。

陆懿拱手道:“宋道长，农谷主，二位可好？”

陆懿转向身边的游小杰，道:“这位就是游小杰游公子。”

二人皆惊叹闻名于武林的游小杰看来年纪并不大。

众人刚欲坐下，只见门口出现一个身着华服，身形伟岸的身影，那人正大步流星向前走来。

这才看清他腰间悬着的是一柄要比普通剑大上一倍的精钢宝剑。

他神情严肃，目光如炬，走的很快脚步很稳。

游小杰暗道，早听说一剑谢天，了恨无痕的神剑山庄谢庄主是个气场霸道，而又沉稳干练之人，今日一见，果非虚名。

众人寒暄，谢无痕发觉了宋一平，只是冷冷哼了一句:“原来师兄也在这里。”

忽然乔三刀从屏风后走出来，笑吟吟地招呼众人，示意大家入座。

酒席间，并没有提及推举盟主之事。

一轮推杯换盏下来，乔三刀放下酒杯，笑到:“今日荣幸各位光临寒舍，这酒宴岂能无乐。”然后给仆人递了一个眼色。

片刻之后，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款款而出，女子向众人福了一福，有意无意瞥了游小杰一眼。

——是她，正是叠翠姑娘。

乔三刀笑道:“游公子，若不是你在这，恐怕大家都没有这个耳福啊。”

游小杰只好苦笑。

奏乐毕，乔三刀屏退了所有仆人，神情忽然严肃下来，道:“想必各位都收到了九月十四泰山之会的英雄贴。此次盛会关乎武林前途命运，无论谁当选盟主，我龙虎帮定会鼎力支持。”

农景道:“不知乔帮主以为谁可堪此大任？”

乔三刀道:“昔年武当张真人于危难之际主持大局，力挽武林于水火，百年来武当亦为武林之典范，由武当掌门出任定能服众。”

“我武当一派修道山中，素来不问江湖世事，况且在下怎能与祖师爷相提并论，这盟主当另选贤德，但为武林大义，武当一派绝不会置身事外。”宋一平推迟道，言辞之间谦虚谨慎。

陆懿道:“既然道长心系大义，就更不能推辞了。”

游小杰用余光掠去，一旁的谢无痕毫无表情。

于是便试探道:“神剑山庄与魔教的恩怨，在下素有耳闻，不知谢庄主何意。”

谢无痕冷冷道:“谁当盟主和我毫无关系，我只知道这笔恩怨一定会在我这里了结。”

看起来宋一平是众望所归。

谢无痕会甘心吗？

盟主的地位和权力岂不更利于大业和报仇。

夜深席散，各人回房间休息。

游小杰推门而入，叠翠正坐在那里等他……

5.

一大早便有仆人匆匆来敲门，通知游小杰赶紧去大厅。

众人具是满脸狐疑，究竟何事如此紧急。

乔三刀走了出来，面色凝重，示意道:“大家请随我来。”

过了几道门，竟来到了宋一平的客房里。

游小杰探头往里一看，只见宋一平两个随身的徒弟焦急万分地围着床沿，宋一平横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两个小道士见了谢无痕，瞪红了双眼，冲将上来，吼道:“谢无痕！定是你下的毒，你素来对师父怀有芥蒂，今次为了盟主之位竟下此毒手。”

说着就要拔剑。

谢无痕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乔三刀忙阻止两个小道士，道:“两位切莫冲动，此事甚为蹊跷，待查清真相再议不迟。”

二人只好暂时抑制了愤怒。

药王谷谷主农景赶紧上前把脉查珍，忽然眉头紧蹙，连连摇头。

其中一小道士急问道:“农谷主，我师父究竟怎么样了？”

农景道:“宋道长应是中了“魂飞烟”之毒，此毒产自南蛮烟瘴之地的密林中，中毒后即陷入昏迷，若不及时救治，一个时辰内便会毒性攻心而死……”

乔三刀插话道:“还请先生先为宋道长解毒。”

农景摇摇头，道:“解此毒只有解药还不够，还需药王谷的独门解毒心法相配合。在下惭愧，此功只练到三成。”

话毕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丹，交给其中一道士徒弟，道:“先服下这瓶保心散，至少能抑制毒性两日。”

乔三刀又询问道:“先生一定还有其他的解毒法子，此事事关武林大计，还请先生不辞辛劳。”

农景道:“法子只有这一条，不过我知道有一人可解。”

众人齐声道:“谁？”

“我师叔毒郎中鹤顶红。”

“只是他云游四方探访名药，行踪飘忽不定，怕是宋道长等不及啊。”农景叹道。

游小杰打了一激灵，道:“各位不必担心，在下最近有幸见过鹤先生一面，也许可以将他寻来。”

乔三刀缓了口气，道:“那就有劳游公子了。”

话毕游小杰已经闪身出了房间。

未几便有仆人来报，众人皆惊诧游小杰竟这么快就找来了鹤顶红。

那仆人却道:“外面有人来找谢庄主，说是有要事。”

乔三刀道:“让他进来。”

来人在谢无痕耳边耳语几句便退下了。

众人皆疑惑。

谢无痕向乔三刀拱手道:“乔帮主，贱内身体抱恙，恐不能久留，就此告辞。”

乔三刀正待说什么，两个道士徒弟已经拔剑拦住了谢无痕的去路。

谢无痕冷冷道:“就凭你们两个能拦得住我吗？”

两个小道士冷汗涔涔，却并未移动半步。

乔三刀见状上前道:“谢庄主，我本不欲阻拦，只是宋道长的事情没有查清……”

“我谢无痕绝不会行此不耻之举，若有疑义，神剑山庄随时候教，告辞！”话毕转身一跃，已消失在大门外。

两个小道士扫了沉默的众人一眼，又急又怒，也跟着谢无痕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6.

游小杰出了龙虎帮后一直疑惑，昨晚寿宴后各人都回房间休息，据巡夜的仆人交代并没有客人再走出过房间，那么毒会是谁下的呢？

如果宋一平无法参加武林大会，那么这结果是谁最希望看到的？

也许等宋一平醒来可以问出一二。

第二日中午游小杰才带着鹤顶红回到了龙虎帮。

经过一番治疗，宋一平终于恢复了神智。

鹤顶红疲惫地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宋道长虽性命无忧，但中毒太深，加之不能及时疗毒，毒性损伤经脉，要恢复原有的武功修为，恐怕需要一段时日。”

游小杰好奇道:“多久？”

鹤顶红道:“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

乔三刀不无遗憾道:“此值武林危急之时，宋道长一伤，魔教岂不正如心愿。”

游小杰刚欲询问宋一平，他那两个道士徒弟竟然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一进门见师父已醒，便跪倒在地连呼师父。

宋一平见俩人脸色有异，正色道:“你们俩去哪里了？”

一徒弟道:“当时我们怀疑是谢无痕下的毒，但又敌他不过，只好一直跟着他到了神剑山庄，之后就一直在外面守着。”

另一徒弟接着道:“谁知没多久山庄里竟然传出谢无痕也中毒的消息，现在生死未卜，随后山庄里就有人出来要杀我们，幸好我和师兄轻功不弱。”

宋一平质问道:“亏你们还是武当弟子，到底有没有作出伤天害理之事？”

二人连呼冤枉，差点没把地板磕破。

游小杰劝道:“宋道长不必责难他们，以他们的武功还没这么容易接近神剑山庄。”

众人皆称是。

只是这两件事发生的如此巧合，倒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乔三刀和游小杰把府中全部盘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龙虎帮主的府邸戒备森严，岂是随便能够进得来的，那么极有可能下毒之人就在府中。

掌灯时候，四下渐渐安静下来。

已经有两位武林重要人士遇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此事定然与魔教和武林大会有关。

游小杰天生就有种探知真相的能力，可是这一次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摸着。

游小杰凝视着窗外，情不自禁地从怀中摸出那支镶玉的金簪，细细端详着。

每次只要他遇到自己解不开的事情时，总是晶儿陪在自己身边，她总能给自己很多开导。

游小杰忽然意识到叠翠正在看着自己，讪笑着把簪子收起来。

“你又想起她了？”叠翠的表情很复杂，但又不像吃醋或愤怒。

“我在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游小杰故意岔开了话题。

叠翠道:“我虽为一届女流，却看得出来中毒的两个人都是有资格做武林盟主的人。”

游小杰道:“的确。”

叠翠道:“两人中毒已经引起了两派之间的猜忌和怀疑，且现在两人都没办法参加武林大会，你想对谁最有利。”

游小杰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魔教。”

叠翠道:“还有呢？”

游小杰不解:“还有？”

叠翠道:“现在的情形谁才更可能当上盟主。”

“乔三刀！”游小杰猛地恍然大悟。

难道他有称霸天下的野心？

或者他已经勾结了魔教？

不可能的，不久前自己才刚刚联手乔三刀粉碎了魔教的一次阴谋，怎么可能是他？

但是宋一平明明是在府中中毒，却一点作案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内部的人甚至就是乔三刀所为，那么谁还能做到呢？

龙虎帮虽然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帮，但是人的欲望却是无限大的……

游小杰不敢再往下想。

正思索间，窗外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游小杰翻身掠出窗外，一黑衣人刚好没入围墙后面的黑暗中。

游小杰岂肯放过，使出燕子抄水的轻功三两下就撵上了。

不料那黑衣人突然回头给了游小杰迎面一击，游小杰却早有准备。

两人从半空一直缠斗到地上，着地的一瞬间地上爆起了漫天白烟，什么也看不清楚。

游小杰箭一般穿过了白烟，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突然的安静，树林更显得恐怖。

7.

黑衣人的身形和逃遁的方式让游小杰想起了一个人。

方自回头，余光瞥见刚刚打斗的地方掉了一封信。

一定是刚才交手中从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的。

游小杰捡起来抽出信纸一看，上面写着:“诸事照计而行，他日功成，西方圣教当记首功。”落款赫然写着“乔三刀”。

游小杰极力平稳住心神。

听语气像是魔教在为乔三刀做事，难道乔三刀已经征服魔教主卓菲儿了？

看来乔三刀称霸天下的野心并不假。

但游小杰仍不能完全确认。

现在他得找农景和陆懿先商量一下。

谁知刚回到房间里，已不见了叠翠的身影，案上留有字条，写着:“欲救叠翠，速回树林。——黑衣人”

游小杰已来不及多想，施展了身形，以最快的轻功又回到了刚才交手的树林。

黑衣人挟持着叠翠，冷冷道:“游小杰，你可真是个情痴。”

游小杰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转过身去，否则我立刻杀了她。”黑衣人目露杀机。

“不要，她会杀了你的。”叠翠拼死挣扎着喊道。

黑衣人手里的刀稍一用力，叠翠已有鲜血留下，刀锋在黑夜里闪着惨碧色的光芒。

游小杰遇事从来都能从容应对，现在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叠翠嘶吼着:“不要管我，游公子……”脸上的表情愈来愈扭曲。

“别伤害她！”游小杰狂吼一声，慢慢转过身去。

忽然黑衣人推开叠翠，手上已多了几枚闪着碧光的银针。

“啊！”一声惨叫，有人倒下了。

不是游小杰，是叠翠。

叠翠竟不顾性命冲上来挡住了毒针。

一个人如果肯为别人牺牲，这种勇气也一定会穿传递给别人。

正在这时，陆懿和农景等人赶到了这里，黑衣人见势不妙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叠翠躺在游小杰怀中已经奄奄一息。

农景赶紧上前查看伤势。

叠翠却摇摇头，道:“不必了，发出毒针的人就是魔教主卓菲儿，她用的毒从来就没有解药。”

游小杰抱着她，眼眶已经湿透了。

叠翠拼着最后一丝气力，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游小杰道:“你一定就是晶儿，我早该想到的。”

叠翠道:“我曾为魔教背叛过你，你不怪我？”

游小杰道:“魔教对你有养育之恩，我怎能不知。”

“她让我改变了容貌接近你，找机会杀了你。”叠翠的声音愈来愈弱。

游小杰道:“我知道，可是你下不了手，所以她才挟持你来杀我。”

“武林各派中都有魔教卧底，下毒就是卓菲儿安排的，目的是为了削弱各派力量，引起内乱，还有那封信……那封信……”叠翠抓着游小杰的手忽然垂了下来，她永远也不能再把话说完。

那封信当然是假的，如果游小杰被杀死了，再让众人发现这封信，乔三刀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

游小杰把怀中的金簪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戴在叠翠头上，她看上去还是和原来一样美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