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出生的时候是潮湿闷热的夏天,聒噪蝉鸣混着婴儿的啼哭,回荡在那所平房的上空。
后院的樱桃花开的正艳,微风吹拂下花瓣纷纷落下,传来一阵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馨香。一切看起来惬意的无懈可击。
唯一一个打破宁静祥和的人就是小夏的奶奶,不屑一顾的暼了一眼,嘴里骂骂咧咧说着“生个丫头有什么用,养大了也是个赔钱货”,便头也不回地抬脚走出了院门。
似乎从出生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得不到奶奶的疼爱。
小夏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沿袭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模式,每一颗苗的播种、打药,郁郁葱葱的背后是不舍昼夜的背影,熟睡中的小夏经常会被脚步声惊醒,父母蹑手蹑脚收拾好下地要带的馒头咸菜,骑着自行车向地里赶去。
他们是最平凡的父母,却发誓要用所有的爱来呵护她长大。
小时候因为没人带她,所以父母有时会把她背在身上带到地里照看,等她大一点了会走路了便允许她四处跑跑跳跳,她特别喜欢去地里偷偷看井,白天的农村古井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黑色的一个圆圈,一眼望向井底望不到边,只散发出清冷萧瑟的光,扔下石头便会顷刻间被黑圆圈吞噬,留下扑通的声响。她对古井既充满好奇,又对其充满恐惧。
父亲发现了她经常往井边跑后告诉她,以后不要去井边玩,因为里面有水鬼,是某个调皮的孩子掉了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她信以为真,以后再也没有去过井边。
小夏上学了,那时的学校还没有安装暖气,每到冬天屋子里还要依靠烧炉子取暖,煤烟缭绕,棉鞋又冻脚,写写字手就冻的通红需要缩进袖子里取暖。尽管求学路上历尽艰辛,小夏却很喜欢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读书的感觉。
每天清晨天没亮,巷子口那间窗口便会亮起一盏灯,父母早已起身为她准备早饭,然后在阵阵蛋炒饭的香味里低声叫小夏起床。那盏微弱的灯光却照亮了她求学路上的层层黑暗。
农村的冬天滴水成冰,取暖方式还是最原始的烧柴取暖,夜晚和清晨冷的像冰窖。父亲总是一边烧火一边不住的咳嗽。自那以后小夏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父母离开农村住上楼房。
小夏的成绩很好,每次都排在班里前几名,捧回一大堆奖状。然而无论她得多少奖状,奶奶家的门似乎都对她紧闭,不欢迎她的造访。
直到那年,她考上了大学。
父亲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亲戚,东拼西凑成了学费。在她家里摆的异常丰盛的升学宴里,她看见了久违的奶奶,奶奶一改以往的讽刺挖苦,笑逐颜开的向她走来。“小夏出息了,我脸上有光啊”。她只记得,那天的奶奶陌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
带着一只行李箱,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衫和天蓝色牛仔裤,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小夏踏入了大学校门。
课余时间里,她没有让自己闲着,做家教,发传单,做促销,这样可以解决自己的生活费问题。
在那个彩妆波浪发很流行的年代,她永远是素面朝天,扎着一头简单的马尾,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乡村女孩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