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依稀有印象时是
——冬天怕冷,钻到被窝里不愿起床,奶奶就会把我的棉袄棉裤拿到灶头前烤烤火,直到裤腿里暖和和的,才拿给我穿。
可能是带孩子下田除了是拖累,起不到任何帮忙作用的缘故,奶奶每次外出都会把我锁在院子里,说:“出去农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馒头,茶水都在案板上,饿了自己吃。”有时我会老实的呆在院子里,也有时会从门缝中钻出来,坐在大门口,等奶奶回来。有时候在家实在无聊,就在院子里玩小石头盖房子,或是用小棍子支起来用破布搭帐篷。
那时候虽然是我和奶奶相依为命,但对生活却充满了热爱。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孩童时“美好”。这种美好并不是那时我的生活有多幸福,而是,我小,还不懂得人间的险恶,社会的复杂。我看到的永远只是家里,看到的人也有奶奶,和偶尔路过的邻居,更不懂别人的冷嘲热讽和生活的艰辛。
随着一天天长大,我开始有了心事,有了烦恼。
为什么,邻居们经常会问:“你想妈妈不?”“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等
于是,我就问奶奶。她说,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你爸爸也出远门了。
我问:“很远是多远,是过年才能回来吗?”
奶奶望着远方,眼里满是哀伤:“也许过年会回来吧!”
但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都没等回来他们。别人家的孩子也慢慢的长大了,我也知道周围有许多和我同龄的孩子,但是他们都有爸爸妈妈,他们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零食,我很羡慕也很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
日子一天天的显得过的快了很多,我开始知道去找邻居家的小孩玩儿,离的近的小朋友也经常来找我玩儿,过家家,跳大绳,扔沙包,这些游戏日复一日重复着,仍然玩的不亦乐乎。
我开始陆续听小朋友说:“你没有妈妈”偶尔邻居的大人们也会说“想你妈妈了不?你妈妈是被你爸爸给卖了。”一个人的时候,想到这些就会哭,我不知道自己父母长的什么样子,或是说话的声音。难道真的有命运?有命中注定?有苦命之说?那上天给我安排的是什么命?我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有年迈的奶奶和我生活,为什么除了这些,还要让我体弱多病,我们家的粮食除了吃面,剩下的几乎都给我看病了,即使这样,邻居们对我们多是看笑话或是冷嘲热讽。慢慢的我显得孤僻了,不轻易去接近任何人。
但是这些慢慢的我只记在心里。
再后来,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开开心心的围绕在爸爸妈妈身边,我开始有了恨意,为什么我出生后,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他们为什么不回家?
后来我逐渐发现,人活着,需要钱,才能生存。小到家里的油盐酱醋,煤油,纸张,都需要用钱去购买。大到,生病了钱可以看病拿药。如果没有钱,可以种地种粮食,吃不完的,卖了,就可以换钱。但是我们家好像没有那么钱,因为我穿的衣服鞋子都好破;别人家都用电灯了,我家还是煤油灯;别人家炒菜都用黄橙橙的油了,我家还是用猪油;别人吃苹果再平常不过了,苹果对我来说还是奢侈品...原来这就是贫穷,别人有钱享受了,我们却还在为基本的生活而烦恼。原来这就是家庭衰落,人丁稀薄的难处,看上去,每个家庭都在为自己的家庭能生活的更好而努力,可是我们家无能无力。
即使是这样我依然是乐观爱笑的,但后来的生活彻底改变了我...
该到上学的年龄了,邻居和姑姑都劝说,同龄的孩子都上学去了,也送丫头去吧,不然在家,连个玩的小朋友都没有,奶奶犹豫了很久,说:“上学得需要钱啊,俺家这亩把旱田,一年的收成,留够自己吃的,剩下的都给孩子看病了,这孩子体质若,三天两头的感冒咳嗽,孩子一天天长大,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多了,这以后上学,书,本子的,得花多少钱啊?”现在回想起来,特别能理解奶奶的心情。但是后来,奶奶还是卖了两袋子的麦子,给我缝了一个小布包,让我上学去了,对我上学没有太大的期许,只希望我上两年学后,以后到城市能分清楚男女厕所。
运动发型,好几天不洗头,每一天头发都是四支八叉翘的很有个性,偶尔洗一次头用的不是碱粉就是洗衣粉;上衣永远都像是成人的风衣一样,走路带飘;穿上一双白塑料底大红面的手工缝制布鞋,挎着和上衣同色补丁的花布包,这个经典的造型在我去邻居家看娶媳妇时,被照相的给照着了,结果,很多年后还被那位邻居拿来说笑。
上了几个月的幼儿园就去一年级了,印象最深的是到一年级,老师排位,竟然把我和班里的最后一名(不仅成绩最后一名,长相、智力、打扮等都是最后一名的一个男生排同位)。每天上课,这个男生都是坐着笔直留着黄鼻涕张着嘴睡觉,可想而知当时我估计我倒数第二(这也是我发现为什么同学都不爱给我玩的原因)。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就是不能像其他的同学那样,老师讲的什么,都能听懂,课堂提问也能和老师对答如流,他们都好聪明,我就是垫底的,每节课,都因老师提的问题不会而罚站,不是在座位上站着,就是到讲台的两侧站,考试后得出成绩去教室门口站。仿佛老师们对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我的存在就是好同学的陪衬,凸显着他们更聪明学习更好。如果老天爷是一个人,我一定得把他约出来打一架;如果能选择投胎,投胎前我一定拿着放大镜投胎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