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雨水六日//探春令·故园迎春花绽绣屏

      迎春雨水润芳颜,绣屏山上绽。点繁枝、嫩蕊黄金灿。赏不尽、心中赞。

      枝头芳韵杯中满。恋恋情缱绻。看从今热闹,千红万紫,生趣南山遍。

    家乡绣屏山公园区里的植被,林林总总,层次分明。生于斯长于斯,年年春归欣赏,熟者恒熟,此物的精神风韵早已入我的骨髓。

  在绣屏山上,一人高的矮墙上,一蓬蓬葱葱郁郁的绿枝条自上而下匍匐着,步行在甬道上的人们,难免与它来个亲密接触。它平日里看似很不起眼,每年惊蛰前后,一盏盏金黄的小花迎风怒放时,行人总要放慢脚步,顾盼生欢。它引燃的春前第一霞,似在叫醒同伴,又在昭告围墙里不知季节变换的城里人,兹为四时分野,春天来了!正所谓“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此花没辜负花神的冠名,也配得上与治水大禹忠贞不渝的爱情。它就是人见人爱的春天使者:迎春花。

  迎春花为灌木类植物,它与梅花、水仙和山茶花并称为“雪中四友”。但放眼北方,苍茫大地,崇山峻岭,春寒料峭中,三位友人不知所终。唯有迎春花像旗帜,像引擎,风风火火驱车开往明媚春天。它出身寒门,却与梅花、水仙、山茶为伍。但你绝不可轻视它,冷落它,不然,“诗仙”白居易就和你过不去,他正色地提醒你,迎春花绝非一般藤蔓,你“莫作蔓菁花眼看”。

  从外观看,迎春花的枝条蓬松下垂,腰身柔软,依依怜人。其本色呈绿色,因时令不同而深浅有别。迎春花的花苞是红色的,而花朵却是黄色的,每朵花由五六片花瓣合围,蝶状的花筒深藏着细长的花蕊。春意萌动之际,向阳的地方,多少还是吃了点偏饭,有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冒出来。蛰伏了一冬的蜜蜂,无精打采地在花间盘桓,连叫声都显得那么低沉。或许是刚刚绽放,花的芳香尚未弥漫开来,成群的蜜蜂正在赶花的路上。谁知,昨夜,一场寒流毫无征兆地突袭了楚楚动人的迎春花,花瓣打蔫,精气受损。那密匝匝列队在枝条上的花蕾,红红的像一团小火苗。那花蕾尖尖恰是迷你的毛笔尖,像极了即将冲锋陷阵的士兵,透着一股子不畏严寒,展颜报春的执念。我赞美迎春花,是因为它不亢不卑,朴实无华的品格。论名气,它不如牡丹富贵、玫瑰艳丽、月季娇美。除了名字响亮,出身也就是个草根,我行我素,放荡形骸;论待遇,它不习惯花匠侍弄,只需一抔薄土,一片阳光,待呼啦啦春风一起,便盛大开放;论块头,它不但逊色于桃李,就连牡丹、月季也无法企及。可它,从不计较这些,只为神圣使命存活于天地间。

  我赞美迎春花,是因为它奉献自己,点亮春天的精神。它用柔弱的肩膀,扛起风雪苦难。它无愧为春天信使,把第一缕芬芳带给世间,用蓄积了一冬的琼浆玉液,哺育瘦骨嶙峋的蜜蜂。它冒着生命危险,在报春的路上,执着而顽强。它多像前赴后继的士兵,迎风斗雪时倒下了,也无所畏惧,无怨无悔。它更像探路的工兵,遇到险情,及时通报后方大部队:或前途不明,原地待命,或战鼓催春,日夜兼程。正是这份隐忍和担当,傲然挺立,冲锋在前,才盼得百花盛开春满园。

  我赞美迎春花,是因为它低调务实、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毛泽东的《咏梅》,赞扬梅花“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其实,这也是对迎春花的真实写照。它不像贫嘴的麻雀,因博了春天的头彩而沾沾自喜。也不会因人们唤它一声“花仙子”,就自命不凡,忘乎所以。它为花本真,处世低调。岁岁年年,用饱含深情的“笔尖”,酝酿万紫千红的春天。

  挫折和苦难,是上天的恩赐。我们要坦然接受,从容面对。就像迎春花在遭受东风肆虐、冰雪欺凌之后,仍然昂扬着、笃定着,要把花事的后戏演好。

            202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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