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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梓曾经也想过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过下去,但是最后自己的心里却过不去,一下就崩溃了。
小的时候,奶奶喜欢女孩子,虽说生男孩受宠是普遍传统的想法,但奶奶却是传统中的例外。
奶奶会给他编织好看的毛衣裙,把他打扮成精致的小男孩。他有许多好看的发饰,都是奶奶亲手制作的,不得不说,张梓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因为奶奶很宠溺他。他有一个乳名,叫阿姿,这是奶奶亲自给他取的,希望张梓以后会越发漂亮,清秀。
奶奶很喜欢跳舞,经常在张梓面前跳舞,也会手把手地教他。她总会很自豪地提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位舞蹈演员,所以无论是什么舞,她都能轻松掌握。而她最爱的舞蹈是民族舞,只要穿上旗袍,那个韵味马上就能出来了。
而奶奶也有自己喜欢的衣服,是一套墨绿色的旗袍,但她却很少有穿着出门,张梓问过奶奶:“为什么不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出门啊?”
奶奶摇摇头说,“因为现在的人很少穿旗袍出门了,我这样穿会有点奇怪。”张梓自然就没有再过问。
虽然奶奶很疼爱张梓,但是张梓却不喜欢奶奶,甚至害怕看见她的模样。每到晚上,奶奶总要抱着他一起睡觉。
张梓不明白自己记忆怎么这么好,在他最初还是个宝宝的时候,每次一睁开眼睛,就会看见溃烂的一张脸。没有办法看出奶奶原有的模样,可能看得见五官的轮廓吧,但是鼻子像是被什么烧过一样,融化后又没有捏好,凹凸不平的感觉,还是偏暗黑色的肌肤。这可谓是张梓的童年阴影。
越是长大,张梓越是想要逃离奶奶的掌控。由于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出差,他一个年头下来也没见过父母几次,却一直跟奶奶朝夕相对。
每到家长会的时候,张梓是最害怕的,他不希望被其他的同学看见他的奶奶。他不想被称作是怪物奶奶的孙子。
“哈哈,你看他的奶奶长那样丑,他以后长大一定是怪物吧。”其中一个男生小磊大笑着,说的话一下刺痛了张梓的自尊心。什么怪物,他不是!奶奶也不是!
“我不许你这么说!”虽然他讨厌自己的奶奶,但被别人这么一说,他一下就来气了。当天就跟小磊打了一架,对方也很来势汹汹,互不相让,张梓倒是把小磊打到鼻子出血了,小磊哭鼻子的模样,张梓看着很解气,谁让他这么说话呢!相比之下,他自己只是皮外擦伤了一点而已。,只是白衣服上蹭了一点灰还有几个脚印,这估计是在争执的时候,小磊踩的吧。
出了这个事情,没有办法,老师又得叫家长了,奶奶又得出面解决这件事情。张梓不理解为什么奶奶不会挡住自己的脸,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被说是怪物的孙子!
奶奶赶到学校的时候,对方的家长看见后,眼里明显有害怕,但更加护着自己的孩子了。“你们家的孩子,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了!”家长指着小磊还塞着纸巾的鼻子,生气地说着。“你说怎么办?”
奶奶一个劲地道歉说,“对不起,我家的孙子不懂事,不听话,对不起啊。”她鞠着躬,让张梓看着真的不过瘾,很不爽。
“明明是他的错!凭什么道歉!”张梓忍无可忍脱口而出。
奶奶打了一下张梓的头,“说什么胡话,你把人打成那样,你快道歉!”她强行将张梓的头压低,让他也跟着一起道歉。
虽然张梓并不情愿,但抵不过奶奶力气,只得低头,但不肯蹦出“对不起”这三个字,这几个字,他打死也不会说出来。
在赔完药费,道歉过后,回家的一路上,奶奶没有说一句话。一到家里,关上大门奶奶就开始教育张梓。“跪下。”她沉下脸,拿起桌面上其中一个衣架。这是刚才她接到家里电话后,急匆匆从厨房跑出来,放下的衣架。原本她还差几件衣服就能晾好了,这下倒好,为了解决张梓打人的事情,家务活耽误了,钱也赔了。
张梓不甘心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一下从膝盖传了上去,他打了个冷颤,哆嗦了一下。
“你还学会打架了啊?阿姿要有女孩子的模样,不能学男孩子打架的!”奶奶卷起了衣袖,张口就开始教训着,手里的衣架虽然拿着却没有落在张梓的身上。
张梓一下就不争气地哭了出来,眼泪哗啦啦地流着,很是可怜。奶奶看着孙子哭得眼睛都红了,一下就心软了,连忙摸着他的头,“唉,你要是再听话一点就好了啊。”
紧接着,奶奶继续问着,想从张梓嘴里套出点什么信息。“告诉奶奶,为什么要打架?”
张梓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抬起头看了眼奶奶后,眼神就马上飘走了。
“他,他们说我……”他说着,就不敢说下去了。
“说下去。”奶奶说。
“他们说我是怪物……的孙子。”张梓感觉自己说着越来越没底气。虽然不敢看,却又偷偷看奶奶。可是奶奶特别平静,当时准备要开口说话的她,一下就像闭了麦一样,什么话都没有说。手上的衣架松落在地上,把张梓吓了一跳。此时的奶奶就像丢了魂一样,眼睛里看不出光芒,只见她慢悠悠地托着步伐,独自地回到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什么声息都没有。
还跪在地上的张梓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说了真话,奶奶究竟会怎么做,现在奶奶还回了房间,他怎么办?
他跪了起码有一个小时才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腿一直发麻,就像好多的蚂蚁在膝盖那个位置爬着一样,麻痹着,险些连路都走不稳。
那一天,奶奶由始至终都没有再出过房门。张梓唯有自己开炉煮面,又在冰箱里找了点青菜,下锅煮菜,加点酱油跟面搅拌在一起,才勉强填饱了肚子。他也不敢去敲门找奶奶,这样安静的她,张梓还是第一次看见。
第二天是周末,张梓不用上学。奶奶一大早就起来了,像平常一样给张梓煮好了早餐。张梓刚洗漱完,就坐在了餐桌上,奶奶一转身就把面盛了过来,坐了下来。
张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他在低头吃面的时候,一下发现了,奶奶居然戴上面纱了。张梓突然就不敢再去偷看了,也许奶奶自己也是很在意的。尤其是昨天他说了那些话,那些同学对他说过的话。
“吃饱了吗?”在张梓吸完最后一口面后,奶奶开口问道。
“嗯嗯。”张梓将嘴里的面嚼烂之后吞了下去。
“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在奶奶的一番精心打扮后,张梓穿上了白色的小裙子,由于头发有点短,只能在头顶上扎一小撮的辫子。奶奶还在上面别了个粉色的蝴蝶结。
“这样就很美啦。”奶奶笑着,张梓在镜子前转了几圈,也觉得自己很可爱,开心地笑了起来。
戴上面纱的奶奶在外人看来与常人无异,更是给她增添了些许神秘感。而张梓也没了往日的拘谨,他不怕别人投来的目光了。
奶奶带着张梓来到一个颇为老旧的茶馆,里头有个老爷爷正在木椅上摇摆着,嘴巴叼着烟斗,戴着老花镜,惬意地看着报纸。
每当有客人进门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就会响起来。老爷爷将报纸搁在桌子上,戴着戒指的右手,压下老花镜,往门口一看,还真是来客人了。
他缓缓地起了身,给张梓和奶奶领了路,两人陆续坐下后,老爷爷熟练地从衣兜里掏出纸和笔,他按了一下笔头,笔芯就跳了出来。“要喝点什么茶?”
“就菊花茶吧。”奶奶说道。
老爷爷在白纸上写上了扭扭歪歪的蓝色字体:菊花茶。
“要点什么小吃嘛?”老爷爷紧接着问道,笔尖在纸上停留了一会。
“那就来点花生,话梅吧。”奶奶思索了一阵子,说道。
不一会,一壶清香的菊花茶在一旁放着,还伴着一小碟的花生和一罐话梅。
“请慢用。”老爷爷说完后,又慢悠悠地走回摇椅,戴上老花镜,继续看报纸。
在茶馆的墙壁上有一幅画,画上是一位旗袍美人,短短的卷发,一身墨绿的大花旗袍。她优雅地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合拢着双腿侧着放,脸上的酒窝很有韵味。
只见奶奶指着那一幅画,对着孙子说,“奶奶以前也像这样。”
孙子抬头睁大眼睛看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奶奶,回想了一下奶奶的模样,开始提问。“那为什么奶奶不再像画里那样了?”
奶奶只是轻轻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着,“因为奶奶老了啊。”
“原来人老了都会这样啊!”张梓不由得惊叹起来。“但是……”他的目光转移到那位正在抽烟的老爷爷,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可怕的地方呢!
“但是那位爷爷没有像你这样凹凸不平啊!”张梓很大声地说了出来,极其不礼貌。老爷爷听见了,好奇地往他们那方向看了下。奶奶一下就坐不住了,“阿姿!你小声点。”奶奶的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火气,没想到自己孙子还会这么说话,真是学坏了。
“我…对不起,我不说了。”张梓害怕地低下了头,手抓着裙的一角,不敢再看奶奶。
“哎哟,可别这么生气。咱这小茶馆就是讲求个静,才好品茶呀。”老爷爷也走了过来,劝和两人。
见人都来了,奶奶自然收敛了火气,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教训孩子,尤其是在这家茶馆里。
“小姑娘,男女有别,女人当然是凹凸不平的呀。”爷爷弯下腰,眯起眼对张梓说着。
“噢,原来是如此!”张梓仿佛是领悟到了。“难怪!对不起,奶奶,是我错了。”他阔然开朗,原来只有女人才会凹凸不平啊!
“谢谢您解围。”奶奶看了下老爷爷,说话的语气很温柔,跟刚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哪里,小孩子而已,好好说说就听话了。”老爷爷笑呵呵地摸着下巴的胡子,顺势摸了摸自己的戒指。“倒是你声音跟我的一位故人有点像。”如此说着,老爷爷倒是开始打量起奶奶,而奶奶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她忘了面纱挡住了脸蛋,老爷爷是看不见的。
“哈哈,美人,是我冒昧了。”老爷爷见奶奶是这个反应,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唐突了,他道着歉,脸上的笑容也没消去。
“方才看见你们在讨论,这画啊,这是我年轻时为我的爱人所画的。”老人望着那幅画,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爱意,只是一下就悲伤起来。“只是,后来她不知所踪了。怎么也找不到她,我也……终身没娶。”说罢,老爷爷摇摇头叹了声气,眼神落在了戴在中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她还是没有回来吗?”一旁的张梓好奇地问道。
“没有啊,我之所以还一直开着,是希望她有一天回来的时候,还会知道,我一直在等她。”
老爷爷说完这番话,奶奶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我相信,她会看到的。”她说着,悄悄地扭过头,擦干眼边的泪。
后来,奶奶没事就会带张梓来这家茶馆做客,似乎是她对这里情有独钟,而他也很喜欢跟老爷爷谈话,所以丝毫不排斥。
有一次无意间,张梓在茶馆被茶水淋湿了衣服,老爷爷领着他到内室换了一套新衣服,才偶然间发现张梓居然是个男孩子。就那天起,张梓才知道自己和老爷爷是一样的,都是男人。
面对着老爷爷的质问,奶奶才说起自己的苦衷,自己是因为喜欢女孩,所以把张梓当做女孩那样养育。
没想到这一想法却被老爷爷给批评了,“男孩子就是男孩子,哪有这样娇生惯养的啊,这以后的性取向可就混淆了啊。”
“我只是……”
“以后阿姿都不能穿裙子了啊,你得扔了啊。”老爷爷严厉地说道,似是把张梓当做了自家孙子。
这时候,奶奶却忍不住憋屈地哭了出来,“你是我谁啊,怎么管我?”
老爷爷一下就落寞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也是,是我多事了。”
虽然奶奶和老爷爷闹掰了,但她仍然听从老爷爷所说的,不再给张梓穿裙子了,但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的。自从穿裤子回课室的时候,就觉得这不再是他自己了。
一个月后,奶奶没有戴面纱,直接领着张梓去了茶馆。张梓仍然能记得老爷爷一脸疑惑的模样,“阿姿,你奶奶……”
“是我。”奶奶直接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这怎么……”老爷爷有点诧异,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你们……”
奶奶见状,从口袋里掏出面纱,给自己戴上,整个过程也没说话,却已经告诉了老爷爷答案。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只是倒退了几步,幸好后面有桌子,这才扶稳了没有摔着。
“这就害怕了吗?”奶奶笑着,但没人能看出是不是在笑,只是语气有点冷淡。
“我没……”老爷爷极力地解释着,颤抖的声音却已经出卖了他。
“这个,还给你。”
奶奶卷起袖子,从手腕上取下来一个首饰,放在桌子上,领着张梓离开了茶馆。
老爷爷看着桌面上的饰品,许久,苦笑了一声,随后掩着脸哭了起来。
不久后,奶奶因病去世,葬礼很简洁,除了亲戚,也没有其他密友来哀悼。在她临终前,张梓终于知道她的一个秘密。
奶奶之所以把张梓当做女孩子去养,是在填补遗憾。因为一场大火,她虽然活了下来,却不幸被烧伤了脸,因而,她一直都活在了雾霾里。当时,她已经快要跟爱人结婚,没想到却因为这场意外,破坏了一切。她觉得自己不配留在他身边了,于是决心离开了他。但是没过几个月,奶奶就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尽管如此,她还是心甘情愿一人抚养自己的女儿,一直到大,直到后来,女儿生了张梓。
“我只是想要过平凡的一生,但是……事与愿违。”一滴泪水,落在了枕头上,湿了。“对不起,之前我把你当做女孩子来养。你要继续好好地活下去,这就是奶奶的最后心愿。”
虽然他很害怕看见奶奶的脸,但毕竟是陪伴了他许久的人,而且身边跟他最亲近的也就只有奶奶了。
“奶奶,我会带着你的心愿,走下去的。”张梓知道,奶奶所谓的心愿是什么。
这个小小的心愿一直陪着张梓到成年,如今这心愿就像发了芽的小植物,扎根在他的脑海里。他的思想都在不断地挣扎,如果要成为女人,那意味着他不会再是一个男人了。
在张梓毕业后,工作赚了一桶金之后,他独自瞒着父母去了泰国,他先是去了那边的神庙参观。这一次去的时候,他还特意戴上了奶奶的玉手链。这是在奶奶去世之后,老爷爷也来了葬礼,他亲手把手链给了张梓,“这是我以前送给你奶奶的,还是你来保管好了。”说完后,老爷爷拜了几下。
“这,爷爷不要留着吗?”张梓问道。
老爷爷摇摇头,看着黑白照片的奶奶,年轻时候的模样。他将右手中指上的戒指脱了下来,放在了棺材的上面。
“是她的东西,就不要还给我。”说完,老爷爷便转身离开了。
在泰国的庙里,有许多张梓没见过的神像,此时,他在一个架子是看见了许多的娃娃,其中有一只是穿着小白裙子的娃娃,长得很精致,像外国人一样。刹那间,仿佛是被娃娃给吸引了,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这时候,他看见那娃娃对他一笑,他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发出了女人的声音,“哈哈哈哈哈!”一阵不受控制的笑声从他嘴巴里传出来,张梓吓了一跳,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动着,扭动着。不远处有面镜子,他能看见自己在跳着舞,这支舞,很熟悉。扭着扭着,张梓似乎懂得这是谁的舞步,但他说不出话。笑声还在持续着,越来越像奶奶的声音。
此时几个僧侣走了过来,纷纷围着张梓,念着他听不懂的话,在一阵念咒中,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在抽离,慢慢地,身体恢复了原状。
笑声也不再发出来,他的声音也恢复成粗犷的声音。
在脱身后,僧侣们找来了一位中国的翻译,翻译的人在听完僧侣们的话之后,给张梓亲自翻译了过来。“看来这个娃娃跟你很有缘,要不要带回去供奉一下?”
张梓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僧侣们便给了他一个佛牌,需要他戴在身上。带着娃娃回到旅馆后,张梓上网一搜,才知道这娃娃是泰国著名的娃娃神。没过几天,他便去预约了手术。医生跟他说,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会有点痛苦,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期间需要吃荷尔蒙药,不能停药,以确保女性的特征能够维持着。张梓不以为然,只要能够成为女人,他都不怕痛苦。
在泰国待了漫长的半年后,他原本平坦的胸膛已经能看出一点凹凸,加上他日常的美臀健身,翘臀的效果也很好。现在他,噢,是她了。她现在已经是个货真价值的女人了。
回国的时候,买了两张机票,一张给自己,另一张是给她的娃娃神,阿姿。现在她每天都不是独自一个人,还有阿姿的陪伴。也是自从她与阿姿的邂逅,这半年来的一切才会如此地顺利,所以张梓心里还是很感恩她的到来。
飞机上,张梓为阿姿系好了安全带,随后她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玉手链。
回到城里的时候,她重新给自己身份证换了个名字叫张玉,证件照也以女人的形象重新拍了一张,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张玉特意回了一趟奶奶的旧家,自从奶奶去世后,房子就一直被闲置着,父母也没有去管,所以奶奶的遗物还没有被处理。从张玉刚进门,脱下鞋,她就走进了一个房间,那是奶奶的房间。她将装在袋子里的阿姿抱了出来,放在了床上。
“乖,阿姿,在这等我。”
张玉关上了房门,打开了衣柜,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衣服,她像是重遇旧友那般,凑上前深深嗅吸了一口,“啊,好久没闻到了。”
张玉熟练地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墨绿色的旗袍,回过头,看着床上的阿姿。“阿姿,你看,好看不?”
她褪下了身上的衣裳,将那身旗袍小心翼翼地穿了上去,刚刚好,很合身。她来到了梳妆台,桌面已经铺了灰,她用手帕将镜子上的灰擦干净,对着镜子笑了笑,自言自语。“我真好看。”
张玉对着镜子涂了下口红后,又看看脸上有没有什么瑕疵。“我们该走了。”说完,她拎起包包,走到床边抱起了阿姿,离开了家。
张玉来到了那间茶馆,老爷爷还在里面,不过已经比从前苍老了许多,如果没算错,差不多要到80岁了。刚走进茶馆,张玉就闻到了烟味,果不其然,老爷爷正在老位置上抽着烟。
“噢,有人来啦?”听见风铃响起,老爷爷准备起身,却看见了熟悉的旗袍,手里的动作一下停住了。那一头短短的卷发,一身墨绿的大花旗袍,简直就是她本人。只是她手上抱着的娃娃,那个眼珠子颇为逼真,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真娃娃,这实属有点诡异。
“老爷爷,我来啦。”她走到一个位置优雅地坐在木凳上。
“你是……”老爷爷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过去。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张玉呀。”张玉笑起来,还有个凹陷下去的小酒窝。
“不可能啊。”老爷爷端详着眼前的女子,迟迟不能相信。
“我还把阿姿带了过来呢。”说着,张玉将手中的阿姿放在了一旁的木凳上,老爷爷看向阿姿,白色的小裙子,头顶上扎着的一小撮辫子,似乎与他第一次在茶馆看见她们的印象差不多。
“我们之前才来过呢,你这么快就忘啦。”张玉笑着,将手搭上了老爷爷的肩膀上。
“人…老了,记性差了。”老爷爷缓慢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张玉。
“可没有呢,你还年轻呢。”张玉顺势说道。
“你看,我都忘了阿姿原来还是这么小啊,我以为阿姿已经有20多岁啦。”老爷爷说着。
此时在椅子上坐着的阿姿,眼珠轻轻地转动了一下,眼角流出一滴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