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突然发病到离世,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期间辗转青岛、上海治疗,祈盼能有奇迹出现,但现实无情,一切皆是徒劳,父亲带着依恋和不舍,离开了。
记忆里,父亲很严肃又不善言辞,对两个女儿很少嘘寒问暖,用他自己的方式,无声地爱着我们。让我觉得很温馨的画面,大概在我三岁左右的时候,父亲骑着大金鹿自行车,载着母亲、姐姐和我去姥姥家。母亲抱着我在后座,姐姐坐在大梁上。他的车技特别好,遇到有情况,一刹闸,一只脚踩在脚蹬上,另一只脚落地,车体仍然保持平衡,不至于摔着我们。现在想想,那时,他才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父亲爱好文艺,曾经是宣传队队长。他会作曲,还会拉二胡,唱歌唱戏都不在话下。赶上时代不好,姐弟三个里最聪慧的他,却没有机会念大学。可他不管学什么,做什么,都让人叫好。宣传队解散后,他到了木器厂工作,现在家里还有当时他自学木匠时的笔记本,上面画的模型草图非常精细。
当时,他自己设计了一个大组合橱,整整一面墙那么大,放到现在看,都不过时。整个橱子贴北墙,中间是放电视机的部分,两边分别是三个小抽屉放杂物,再两边是四个放衣服的小橱,东西墙拐角过来的橱门上,分别镶上镜子。最巧妙的是,在电视机下面,他设计了一个隐藏的桌子,用的时候掀起来,不用的时候收进去,就像橱门一样。那时候别家用的都是高低橱,一边高,一边低,低的地方放电视。而像我家这么新潮的组合橱,街坊邻居们都没见过,纷纷到我家来看。那时候很多亲戚朋友家的家具都是父亲做的。他还给我做过小童车,小椅子,件件都称得上是精品。小椅子没有一个钉子,全是用榫卯连接,特别结实。
父亲一生劳碌,为家、为孩子默默的付出。这一生最让他觉得骄傲的,就是他的两个女儿,别人夸我和姐姐,老金家的两个闺女真优秀啊,他高兴得眉开眼笑。其实,我和姐姐不过是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罢了,可在他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虽然他嘴上不说。
思绪的闸门一旦打开,积聚在内心的情感便瞬时翻涌起来。其实,从小到大,对于父亲,我都是远远地看着他,看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有点怕他,甚至还有些怨恨他,怨对我们太严厉.长大后,也不会表达对父亲的感情,不像别家的女儿对父亲那么亲热。我和姐姐甚至从来没有挎过他的胳膊,逛逛街,散散步。只是在他弥留之际,在病床前,才和他有近距离的接触.
还记得在医院陪床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坐不住,但是躺得久了后背疼,我和姐姐就扶他坐起来,一个扶住他别倒了,另一个就坐到床上去,跟他背靠着背,互相倚靠着。当我拿起他那双苍老的手,轻轻抚摸的时候,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来自父亲的温暖。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无以言表。
我多想让时光倒流,再回到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搂着他的腰,唱着歌儿,快乐的长大,我多想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紧紧拥抱他,大声说一声:爸爸,我爱你!可是,人生就是这么残酷,拥有的时候挥霍、漠视,失去了,便是永远的痛。
现在,每当听到别人说起自己父亲的时候,我的心口都隐隐作痛,我不禁想告诉他们,不要吝啬你的语言,也不要借口你有多忙,一定,一定,在你还有机会的时候,把对父母的爱,表达出来。
撰文过程中,几次泪眼婆娑,遗憾、内疚、悔恨交织在一起。怎奈他走得太匆忙,太突然,以至于我们连床前尽孝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惟愿来世还能与他做父女,必定感恩、惜福。愿父亲在天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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