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在看不见的宇宙里,藏着一种看得见的循环;在看得见的循环里,藏着许多无法预知的惊喜。于是,春去秋来,时间循环往复,而生命的体验,每一刻都是新的。
一
秋,烈日依旧不减威力。刚刚收成的谷子在烈日之下金灿灿地闪着光,一个深呼吸,还能闻到新收割的稻香。
带着遮阳帽的妈妈,弯腰低首,把一袋袋的谷子解开,使劲地提起麻袋让谷子躺在烈日之下,然后再把谷子均匀地耙开。
自从人类驯化了谷物之后,晒稻谷这个动作被一代代的农人循环地操作着,也许这循环的动作也载入人生存的基因里,所以看着那样的场景总会给人一种亲切感。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耕种被和辛苦画上了等号,人开始寻求突破。也许人类的智慧就在于此,他们似乎拥有一种使意识服务自己的能力,透过一代代人。
到了今天,耕种的劳力真的被减轻了好多,而从耕种中解放出来的人也多了很多。人类的幸福生活是否从此开始了?脱离了土地的人,是否依然忙碌?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感激是否被遗忘?
晒谷场上翻晒着稻谷的妈妈,她在尝试着做一件事。她在每一个翻晒稻谷的动作中,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关注自己肌肉的伸缩。她发现投入会带给人一种宁静的安详。
妈妈转头时,看到两个孩子在稻谷堆间自娱自乐。头上的遮阳帽早不知被扔到哪儿去了,额上贴着湿答答的头发,想必是被汗湿的。
也许孩子也喜欢这种秋特有的阳光,虽然也烈,但风很凉快很舒服。
看着头顶烈日,在稻谷间尽情玩乐的孩子们,妈妈心里涌动着一种愉悦,她突然明白也许劳作与辛苦不是画上等号的,也许人类要解放的不仅仅是劳力,而是受困的心灵。
一个人只要是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儿,也许身体会感到疲惫,需要休息,但很快体力就能恢复了。而心里感到的辛苦,那种苦的感觉一定是由心生的,滞留在心中苦的感觉倘若无法流动,幸福也会被阻挡吧。
而在太阳下玩乐的孩子,不会觉得辛苦,因为他们的整个生命是流动的;带着意识劳作的妈妈,不会觉得辛苦,因为那一刻她心里流动着感激,劳作中带着满足的充实感。
二
太阳渐渐收起它的余威。
晒谷场里,母子正在收稻谷。哥哥拿着妈妈新给他做的一个铲子,雄心勃勃地在晒谷场上画出自己的领域。
只见他抱着长长的谷耙把稻谷耙成一小堆,然后开始装袋。妹妹想上前帮忙却被哥哥赶走了。因为哥哥想挑战一下自己的实力——他要自己装好一袋稻谷。
用那个新铲子,一铲子一铲子地往袋子里装稻谷,如此地安静与执着。夸他的人走了,说他在闹着玩儿的人也走了,只有他还在一铲子一铲子地往袋里装着谷子。
妹妹走到哥哥跟前,看着哥哥额上的汗珠说:哥哥,你都出汗了。
哥哥也没搭理她,直到把一整个麻袋的稻谷装完,哥哥才心满意足地坐到旁边休息去了。
太阳终于都沉到了山的背后。
下了班的爸爸加入这场劳动里。爸爸是个干农活的好手。
看着一堆堆的稻谷,妈妈调皮地向爸爸发出挑战说:来,咱比比,看谁装袋装得又快又满。
各就各位,夫妻俩大喊着口号:1、2、3开始。
看着爸爸妈妈发奋地往袋里扒拉稻谷的两个孩子,不由得站在旁边呐喊助威。
一时间,晒谷场上融入了一种愉悦的氛围。爸爸总是赢,而妈妈也总是死皮赖脸地不服输。
妹妹呢,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干的事儿——帮忙递绑谷袋的绳子。
她仔细地把掉在地上的绳子一根根捡起,塞进她的口袋里,塞满了两个口袋。然后坐在一袋倒下的稻谷包上。
只要爸爸或妈妈一喊:妹妹,绳子。
妹妹便立刻一蹦一跳地跑到爸爸妈妈跟前,然后从口袋里抽出绳子。爸爸妈妈的每一次感谢,都让她的小脸写满了成就与喜悦。
突然,给完绳子的妹妹在跑回稻谷包时,绊了一跤,整个人摔趴在地。
就在哭声响起时,爸爸已经扔了手里的活儿,跑到妹妹跟前,一把把妹妹搂进怀里,柔和的嗓音里透着心疼地说着:哦,是的,摔了一跤。让爸爸给你检查一下,受伤没。
妹妹的哭声无比响亮,在天与地之间冲撞。妈妈忍着没跑过去,多余的担心反而会吓着孩子。
爸爸捞高妹妹的裤腿,发现膝盖没摔伤。于是爸爸安抚道:没受伤,就是吓了一跳吧。那你先坐在这里哭一会儿哈。
因为天色不早了,爸爸继续投入工作中。
哭着的妹妹走回自己刚刚坐的稻谷包,爬上去,坐在上面继续用哭声发泄她的情绪。
妈妈装好稻谷后,像之前那样喊了一声:妹妹,绳子。
原本还在哭着的妹妹,哭声戛然而止,赶紧低头从口袋里掏绳子。
绑好袋子的妈妈,也抱起妹妹,检查她的膝盖,说着情意浓浓的话。妹妹捏着妈妈的嘴玩弄着,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妹妹突然自言自语地说:摔倒了,也没关系的嘛。
天已完全被暮色笼罩,一轮皎洁的月光看着地面上还在最后忙碌的一家人。
三
晚饭后,还有几亩晚熟的水稻,爸爸需要去查巡。
妈妈给爸爸准备出门的外套。穿好衣服的爸爸悠哉悠哉地向妈妈抛来一个暧昧的眼神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步啊。
妈妈立刻换上鞋子,挽起爸爸的手走进夜色里。后面尾随着两个小跟屁虫,三步两步冲到爸爸妈妈前面去了。
爸爸巡查在田埂上时,妈妈陪着孩子等在月色下。晚风带着一丝凉意,但在空旷的田野,风无遮无拦地游走在肌肤上的感觉很舒服。
妈妈先起了头,对着那轮明月唱起了歌。孩子也跟着放开嗓子让歌声在田野间回荡。
人类一代代人的努力,为的就是过上幸福的生活吧。
幸福在哪里?也许就在每个人自己的手里,在每一个心怀感激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