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中国主流文化的演变—从朴素到七彩
1.5.1朴素中国---华夏文明的合并本质
这一周日子过的飞快，小武零零星星地将前几课内容都复习了一下。但是小武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虚落的感觉，原因是看了学习大纲，本课的参考书比上一周还多，古今中外什么都有，竟然还包含了二十四史这24本绝不可能看完的大书！
所以小武决定啥参考书也不看，反正之前学过的内容已经非常多了，稍稍巩固消化一下，整整一周就已过去了。转眼到了周六，又逢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小武早上爬起来，用毕早餐、抖擞精神，煮好了一壶开水，在杯子里放上一些黄山毛峰，就等八角来了。
一切正如闹钟一般的准时，书桌之前突然白光一闪，八角就已出现在自己惯坐的椅子中了。抬眼一看见小武干干净净的桌面，八角咧嘴一笑，道：“这一周你没怎么预习吧？”
小武有些汗颜，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本周要学的是中国文化的演变，还有古今中外的所有主流文化。这个题目是何等的巨大？我实在无法预习什么，也就只能等你来之后，再听从教诲了。”
八角点了点头，道：“也是。这题目确实极大，今天也就能做个简单总览吧。”
随后八角提起了开水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冲泡了一杯毛峰，同时问道：“世界四大古文明，你知道是哪四大吗？”
小武赔笑道：“这有谁人不知？我当然知道。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古中国嘛，是为四大文明古国。不过关于这点，我一直有点奇怪，其实还有很多已知的古文明为什么没排进去？”
“比如，著名的古希腊文明和古罗马文明为什么排不进四大、五大、或六大呢？还有美洲的玛雅文化等等。他们都被置于何地呀？”
图表1四大文明古国位置及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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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捋须笑道：“其实地球上著名的古文明至少有十多种。除去四大古国之外，还有苏美尔文明、腓尼基文明、希伯来文明、亚述文明、爱琴文明（即希腊文明）、波斯文明、罗马文明、玛雅文明等等。”
“但是大多数文明均非原创，都是源自其它一种或几种文明再加以改良的版本，所以在选拔文明古国的时候，将他们给排除了。比如说，希腊文明辗转传自腓尼基文明，而后者又是辗转传自埃及以及巴比伦文明，所以爱琴海一带就没有原创文明。后来的罗马文明又是传自希腊，自然也无法列入文明古国。而波斯文明也是一样。”
小武恍然道：“原来如此！只有四大文明古国的文化才是原创的！不过，这些古文明发源地都是在欧亚非大陆大约同一纬度的大河边上，为啥其它地方没有产生古文明呢？”
八角摇头道：“那也不见得！在西非、南北美，应该还有原创文明。但是流传范围不广，或者因为某种原因被消灭、后人无从研究，所以没有列入文明古国。”
“唯一能被称为第五文明古国的，只有玛雅文明。它基本上也是原创的，可惜其流传到后世的印加文明以及阿兹特克文明，都被欧洲来的殖民者摧毁得比较干净了。此外，太平洋岛国也有一些特殊文明，例如夏威夷岛上的普那路亚文明（包含群婚制），不知源自何处，大约也是原创。”
图表2世界文明的各大发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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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今天的世界，基本上还是只认四大文明古国的。幸运的是中国乃其中之一，而且是唯一传承至今、并未为其它势力所消灭的文明。”
八角点了点头，捋须道：“在四大古文明中，一直以古埃及文明最早、最系统、最为完整。但是公元前47年，罗马的凯撒大帝率兵征服埃及，战火将图书馆里的数十万册经卷付之一炬。这些以古埃及文字书写的书卷都失传了，包括了全本完整的埃及史。这是古文明消失的一个典型例子，当时是古罗马消灭了古埃及。”
“相对而言，古华夏文明虽也经历了多次被毁、被扭曲、被改写，但好歹还是多少有些留存。从这点上看，中国确实是唯一的被古文明一以贯之的国家。”
小武也点了点头，道：“不过，中国的文化经过历朝历代的洗礼，说起来变化应该也很大。我听有人说，如今中国流行的是‘半儒家、半流氓’的文化！”
八角呵呵一笑，捋须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要慢慢分析。归根结底，中华文化是一种兼容并蓄的文化，其包含的活力其它的古文明都有所不及。中国的历史在本质上是种族和土地不断合并与融合的历史，所以形成了如此结果。当然，这就是今天一课的内容，马上就开始细说。”
“我们可以先从上古时代讲起。那时候中国大地上有许多的部落，如果把这些小部落归并成几个大族来看，大致有华族、夏族、黎族、夷族等等。”
小武诧异道：“还有一个黎族？这我倒不知道。”
八角笑道：“古时候传下来‘黎民百姓’一词，你总是知道的吧？黎族指的是九黎民族，倒也人数众多，内涵丰富，不过后来已经完全溶于华夏民族之内了。”
“这些并不是很要紧。但上古时期意义最大的，是炎帝与黄帝两个大部族之间的合并，从此华夏成型，堪称为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次史诗般的大合并’。从最直接的意义来看，炎帝和黄帝若不合并，他们就不可能打败蚩尤，那么如今汉人和苗人的地位可能就要颠倒一下了。”
小武诧异道：“第一次史诗般的大合并？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二次？”
八角捋须笑道：“不错。的确还有第二次，但是后面再讲，现在先不说。只是你要明白，中华文化的本质就是‘合并’的文化。这点是其它古文明所难以做到的，也是中华‘不死’的原因。”
“在中国也有很多人认为汉人文化很纯粹，源流非常清晰并独立于外来的影响，这是不正确的。须知，许多时代的‘外来’文化，到了后代即逐渐化为中华文化的一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分拆，这才是常态！”
小武点了点头，道：“大约是这样吧。”
八角眨了眨眼，捋须道：“上古的时候，中国的文化很朴素，人心也比较简单。即使从记载相对明晰的尧舜禹时期算起，一直延续到东周战国时期开始之前，至少有1700年以上的时间，这段时期可称之为‘朴素中国’时期。如果用一种色彩来代表朴素中国文化的话，我选用‘白’色。”
小武有些奇怪道：“你用颜色来标记文化？”
八角点了点头，道：“这样会更利于你理解中国文化的演变。当然，我在不同色彩之间的划分，未必是简单依据王朝的兴替，而是我认为文化发生了转折的缘故。而且对于时代的更迭，我本来就有自己的看法。”
“比如说朴素中国时期，直到公元前403年为止结束，是因为那年周天子正式册封了韩、赵、魏三国首领为诸侯（他们原为晋国国君的家臣）。此事标志着周朝体制的彻底崩溃，古文化不再为中华人民所尊重和依循。于是，战国时代正式开始，朴素中国也就正式‘黑化’了。”
小武点头道：“明白，春秋战国之间的界限存疑，此事你原来就说过了。另外，当你为中国文化划分阶段之时，不一定会遵从朝代的固定界限，一个周朝因此就此被你划成了两个部分！并不是整个周朝跟夏商两朝划在一起！”
八角捋须笑道：“不错，正是这样。”
“不过说到朴素中国时期，你还要明白一点，这1700年的历史并不是简单的一脉相承，即使在炎黄部族合并之后，合并仍然在不断地发生。”
说罢，八角大袖一挥，几张白纸便从袖筒之中嗖嗖地连续飞出，再从空中飘飘摇摇地缓缓落下，小武连忙抢上前去，连续几把接过，低头认真看去，其中第一张是七彩中国时间轴、第二张是夏商周三代地图。
图表3 七彩中国时间轴
图表4夏商周三代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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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伸手指着三代地图的核心区域，道：“夏商周三代的时间是一个挨着一个，看起来只是后世王朝顶替了前任王朝，但是把他们放在同一张地图来看的话，你就会品出不同的滋味。”
“因为早期的华夏民族可以看做是、分布在黄河流域的无数部落的松散联盟体，因而谁为华夏之主、是可以探讨的事情。本着‘皇帝轮流做’的精神，地处中部的夏民族、地处东部的商民族、地处西部的周民族，先后成为了中国的主人。”
小武身躯一震，叫道：“我一直把夏、商、周当成了同一种人建立的三个前后连续的王朝！我从未意识到，当时的他们甚至可以算是三个民族！”
八角捋须点头笑道：“为了统治中国，夏商周三代都采用了类似的战略，即在本族的聚集地建立都城、以之为统治核心地域，同时征服其余地区的各部落，令其依附归顺于本王朝。”
“这种做法是一个扩张与同化的策略。无论哪一个民族为华夏之主，他都想将其它的部落并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过同时得确保本族文化的至高无上。”
小武恍然大悟，嚷道：“我明白了，夏、商、周三代的统治哲学都是《易经》！但其内涵各不相同，所以分别叫做连山易、归臧易和周易。只是在王朝更替的时候，华夏的新主人毫不留情地毁掉了以前的哲学文化，用本身的哲学文化取而代之！所以如今只有年代排在最后的周易流传了下来。老祖宗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确保自身的学术能占据统治地位！”
八角含笑点头道：“不错，所以《周易》算不算中华文化的起源呢？恐怕最多只能算起源之一吧。而连山易和归臧易的内容，可能只有一小部分为周易所继承，但其它绝大部分则被完全毁去了。”
“《易经》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告诉了我们中国文化到底是如何传承的。即一边破、一边立，破立结合；就好像华夏民族一样，各部落不断地互相征服、吞并，既有毁灭、又有再生，从而逐渐走向后世的汉族。”
小武连连点头，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华夏文明的主体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没有谁是雷打不变的正宗。它可以由来到华夏土地上的不同的人，破立结合，然后形成比原先文化更加先进的再生文化。”
“我还想起来，如果要说血缘更本土化的华夏子民，恐怕夏族人和商族人才算。而周族人听说是从陇西高原那边东迁过来的，恐怕祖先并非华夏之人。但是这也不重要了，他们既然来到华夏大地，并且合并了当地的部落，我们即可以认同其文化也是华夏的正宗文化之一。这说明中华文化从一开始就不排外！”
八角点了点头，捋须道：“周朝对于中国的意义，是无论怎么强调都是不夸大的。即使周人原本属于外国人，但他们入主中原的进程，就是一次中外合并的过程，这进一步决定了中华文化的兼容特质。”
“所以无论是上古炎黄两大族的合并、还是其后夏商周三代的演化，都证明了中华文化的内涵自古以来就可以互相合并、自我更新、生生不息。”
小武有些疑惑道：“你是说，外国的其它古文明很难做到这一点？”
八角微笑道：“据我所知，其它古文明都不曾真正出现过‘现象级’的大合并。举个例子，亚历山大大帝（希腊文明）曾组织过马其顿战士和波斯女人的集体婚姻，似乎也打算来个大合并；但实际上他并不想接受波斯文化，只想将希腊文化植入到西亚人种中去，将波斯人改造为希腊人。”
“所以当亚历山大大帝过世之后、马其顿帝国很快即分崩离析了，因为传承的文化融合度不够，并不足以让巨大帝国土地上的各族人民都认可。”
小武点头道：“好吧，我明白了。中国文化在上古时期，虽然还是比较朴素的，但已具有融合、更新的本能，这在各古国之间也算是独树一帜的了。所以中华文明才没有像马其顿的希腊文化、以及古波斯文化那样，仅仅成为历史的过客。”
八角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朴素中国之所以称为‘朴素’，也是因为当时的人心比较单纯。即使文明中所隐藏的统治手段并不见得那么单纯，然而广大人民还是愿意全盘接受官方的说法。而当中华文化经过后世的多次洗礼之后，这样单纯的百姓也就没有地方找去了。”
小武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人们常说‘人心不古’，是指后世的中国人太狡猾了，再也恢复不回去朴素中国时期的老百姓了！然而社会人心的转变，毕竟是文化的一个不可逆进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