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勇敢无畏的人,我不怕事儿,却从不去惹事儿,处世做人谨慎小心,从来没有莽撞从事的记录,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一不小心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回头望望好像还有点遗憾。
记得下乡时,我们马范桥村的几个知青结伴到公社去看电影,一起的还有北俎近村到我们这儿玩的女同学。看完电影回村的路上,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与同路邻村陈范桥的一群青年农民发生口角,打了起来,结果没打过人家,一个同学被打的口鼻流血。回到家中,别提多窝囊了,北俎近的女同学还说没见过知青打架吃亏的。于是大家计划着如何报复,有人提议当晚偷袭与我们打架的人。陈范桥离马范桥仅几百米,两村百姓素来结亲很多,和我们打架的一个年轻人就是我们队长的亲戚,他家住在与我们村相邻的地方。激动归激动,考虑和村里群众的关系也就算了,说来真是丢人呐。
可是记忆里,我也曾做过几件勇敢的事,现在想想也有点感动。
大约是1962年,我刚上一年级时,是在116厂子弟小学上学。那时冬天,教室里都用煤炉取暖,一天早上,炉子灭了,小孩子们就自己动手生火。那些调皮的孩子,用木材点着火后嫌不够旺,就找来建房用的沥青块投入炉子,然后插上铁皮烟囱拔火,一会儿火焰就冲出烟囱向着木头的房顶舔去,铁皮烟囱被烧得通红,火被烟囱越拔越旺,火焰舔着屋顶,眼看着木头的房顶就要被点着了。孩子们都被这情景吓傻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场火灾就要发生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脖子里的围巾扯下来,包住通红的烟囱,硬把烟囱从炉口拔了出来,火势立即落了下来,危险过去了,那惊心动魄的场景直到今天想起来好像还历历在目。班主任杨老师来了,看着我问我怎么样?我手捧着烧焦的围巾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围巾是妈妈刚买的一条羊毛围巾,白绿相间的横条纹非常好看,此时已经烧出几个大洞,我哭是怕妈妈吵我。后来,妈妈把这条烧坏的围巾改成了几个围脖,仍然很好看。
可能是1975年的夏天,我在马范桥村插队已经一年多了,当时玉米刚长出来有半人高。那天下午,我因为拉肚子发烧,在房间里休息,忽然听见有人连声呼喊:救人啊!有人掉坑里啦!那水坑就在我们知青宿舍后面贰佰余米距离,是队里为抗旱挖的两个蓄水池,五十余米见方的两坑相连、深约四五米,平时这里水并不太深,我们常在里面游泳。我爬起床就向大坑跑去,来到跟前一看,连日降雨,水已经快与岸边平了,坑里水面平静不见人影,问起呼救的人,原来他也没有看见有人落水,只见到坑边的草地上放着一堆衣物和一个割草的筐子,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间下水的,估计是有人在坑里出不来了。这时,我的一个同学也赶来了,于是就跳进了放着衣物边的坑里,潜水捞人。水很深,也很凉,我潜下浮上好几个回合也没摸着人,估计人已经没气儿了。闻讯赶来的人越来愈多,可是村里的农民多不会游泳,我和同学两人继续下潜摸人,一会儿在靠近两个坑中隔的底部,我摸着了那人的身体,托着他的腋下就把他推出了水面,众人帮忙七手八脚的把人抬上岸去,再看那人早就没有了气息。死者是我们队里的一个叫和平的傻子,估计是天热想洗澡,不知道水已经很深了,一下去就滑进深水再也没露头。没能救出活人,可是村里的农民和死者亲属还是很感谢我,说是以前这坑里也淹死过人,好几天都没有捞出来,最后还是用绳子绑上抓钩把人钩出来的。
再一件事发生在1994年4月下旬,那时妈妈生肝癌在合肥住院治疗,爸爸在陪护妈妈的时候,因为天寒路滑也严重摔伤,此时,妈妈已经病入膏肓,难以经受路途颠簸,无法回家了,而爸爸也躺在病床上,我和弟弟在合肥照顾他们,小孃孃也赶到合肥帮助我们。那天,我是要回家为爸爸妈妈取治疗费,早早的我就上了这趟始发车。渐渐地旅客开始上车了,我的对面坐着一位老年人,看样子很少出门,他上身探出车窗外与站台上的儿子正说话,这时一个年轻人在老人后面把手伸进了挂在墙上的上衣口袋,开始我并没在意,以为是老人的家里人,谁知年轻人在衣服里不停的翻腾,我知道遇上贼了。我迅速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小偷的手,告诉老人看一下这人是谁,丢东西了吗?老人连忙去摸衣服说:兜里的钱没了。小偷扭动着身体想挣开被我抓住着的手,但是我的力气很大,我厉声的让小偷把钱拿出来!无奈之下,小偷拿出了刚偷到手的钱,老人看了说不够,我就要小偷全部拿出来。这时小偷开始威胁我,但是我并不怕他,小偷只好掏出了所有的钱,老人确认后我才松开了抓住小偷的手。车上人还不多,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别人看见,小偷离去时,扬了扬拳头说让我等着。车厢里除了少数旅客,没有乘务员也没有乘警,看着逃离的小偷下车,不禁心里一阵颤抖。想起小偷可能会联络同伙再来,我连忙换了一个车厢,在一个紧邻着乘务员室的位子坐下,还换下了刚才穿的外套。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可是记忆还是很清楚,想起来自己也算是个勇敢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