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ou-raise-me-up 我竭力想把她忘掉,把破碎的阴影和最后一丝幻想彻底从脑海里中抹去。也许初遇的映像过于深刻,期望过于美好,那一幕幕如幻影一般无时不刻的在脑海里萦绕,盘旋,挥之不去。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承受的是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折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食不果腹,室无热息,心无志向,不知何时是尽头! 我想到了逃避——回城。 第二天一早,小龚出现在门口。他看我准备好的旅行袋搁在凳子上,惊讶的问我:“怎么,要回家啊”? 我没回答。 “哈哈,想家啦?我都大半年都没回去了‘’。 我沉默,没心情搭理他。 “走,跟我走,今天不回家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回城‘’。 “今天带你去见个人”。小龚说着,又做出了诡秘样子。 “这人你肯定感兴趣,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 “谁啊”?我好奇的问‘’。 “跟我走吧,见了就知道了”。 小龚把旅行袋往床上一扔,拉着我就朝外走。我原以为他f带我去山下的村子里的女知青家里,可是下了山,他却径直往大路上走去。这是通往古桥镇的路,离镇上有十五里地。一路上我问了小龚好几次到底去见谁,但他执意不说,非要给我个惊喜。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古桥镇。我们足足走了有一个半钟头,当地人说的十五里地对我来说至少有二十里,到达时我已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我跟在小龚后面走进了公社大院。院子里仅此一幢陈旧的二层楼,就是办公大楼了吧。我不敢东张西望,城里人反倒像刚进城的。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小龚叫我在这等着,他独自朝走廊里头走去。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熟门熟道的样子给人感觉像个跑龙套的。小龚敲门声音不轻不重,“笃笃笃”三下,节奏均匀。隐约听见从门里传来“谁啊”一声长长的京腔,好耳熟。门打开了,见小龚对着门里说:“我给你带来一位稀客”,他招手示意让我过去。我的腿双突然变得沉重起来,瑟瑟颤抖,难以迈开。多么熟悉的声音,每个音符间充满着旋律,宛若一曲乡村小夜曲在我心中奏响: “你是……”?她看了看小龚。 “噢,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知青,小翟,翟勇”。 小龚说着又转向我说:“这可是大名鼎鼎,家喻户晓的李大美人啊,李莹”! 顿时,我的脸莫名其妙红了起来,好在走廊里昏暗的光线不易被察觉,否则够丢人的。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已意识到要见的这个神秘人物是她,只是给小龚就点面子,同时不愿让小龚察觉我对她有所关注。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面前的她与我意念中描绘的一幅肖像居然如出一辙!人如声,声同人,验证了我的审美。她,约有一米六五的身高,笔直的双腿,细细的腰肢,隆起的胸脯犹如一对挺拔的山峰,耸立在群山之颠;轻盈的步履飘逸豪迈,犹如旋转的华尔兹圆舞曲,翩翩起舞。她身着一件灰布双排扣列宁装,两条粗而黑的长辫子犹如垂柳挂在前胸。噢,眼睛,她的眼睛,神采奕奕,闪烁出青春活力! “欢迎你,小翟,进来坐吧” 她的大方和爽朗减去了我脸上不少红晕,舒缓了我略显的紧张。 余光中见小龚在暗地窃笑,从走廊到进门我的一系列反应都没逃过他的眼睛。小龚俨然以师傅自居,带了我这么一个尚未出道的徒弟来见师妹,未了想还动了心思。 我丝毫没看出她有任何察觉,只顾忙着给我俩沏茶。为了打破一时的尴尬局面,我鼓起勇气说:“这么久以来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她笑了,漾起两只酒窝,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轮白齿。 “哪里啊,你别说的那么文绉绉的。我听说了,你的户口和我是一个生产队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居然听说过我,感到受宠若惊。我发自内心想夸她,但话到嘴边却忘得一干二净!我不太习惯当面夸人,夸不好反倒肉麻。但在这千载难逢时刻,总要找点话题,彼此加深了解,加深映像,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 还是她打开了话匣,从农村谈到城里,从学校扯到家庭,伴随着话语,她的笑声银铃般的一串又一串,让我感到轻松而温暖。闲聊中,她始终面朝着我,而我却像一个被采访的对象,有问必答。谈话间,我下意识地打量起这间不大的屋子。屋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摆放有序。两张拼合在一起的课桌上摆放着播音器材和麦克风。看来这里是办公住宿合二为一。她就是从这里把党的声音转播到村村队队,家家户户,正是这声音让我从惶惑中看到新的希望。 我特想亲眼看她播音时的样子。 时间就是这样不留情面,该慢的时候偏偏那么快,感觉一眨眼功夫,十二点了,大楼里响起了铃声,她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们吃饭去”。 小龚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似乎一直在期待这令人振奋的铃声。我忘记了饥饿,和她聊天是一种精神食粮。 她太了解男人了,懂得赶在开饭前来造访的两个男人此时此刻的渴望。我俩跟随她来到一楼的食堂。食堂不大,人不多,看上去都是干部,不像我俩,一看就是刚从乡下来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她让我俩坐下,问同事借了两只大号铝制饭盒,装了满满实实的米饭和萝卜烧肉。 小龚吃饭时“加不加不”的咀嚼声会带动邻座人强烈的食欲感,也引来四座好奇的目光。我眄视一下坐在我右边的她,而她不以为然,只是轻轻地说:“慢点吃,不消化的”。 我不记得那满满一饭盒的萝卜烧肉是怎么吃了个精光的,感觉有点撑着了,直到下午回家的路上,还堵在胸口。 小龚带我来回奔袭三十里地为的是什么?一顿饭吗?或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不解。对我来说,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来看都是值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