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中,姑娘最喜欢傍晚。无论什么天气,姑娘从作坊出来,总会看到阿嬷站在小船的中央,在一众挤挤攘攘的船只群外,微笑着向自己招手。姑娘每每紧走几步,几乎小跑过吱吱呀呀的木板长桥,手腕粗的辫子也跟着甩动,年轻的红晕浮满了脸庞。善意的笑声从板桥旁横着斜着的船只上飘来--这孩子。
上了船,阿嬷一面顺手接过姑娘的青布挎包,一面嗔她莽撞,眼睛却笑成了小船的形状。
“走,回家”,阿嬷最后说。
姑娘点了点头,坐在船尾,拿起木桨。阿嬷拿起木桨,坐在船头,回头望了望姑娘。
小船开动了。人群的喧闹慢慢变弱,而后不再连续,再变成零星的寒暄,最后再也追不上小船了。这时,世界便全是快乐的。高高的芦苇在风中起舞,矮矮的藻荇在水里招摇。船儿桨儿觉得快乐,“笑声”在水里画着圆圈,水中的人儿竟也乐得摇摆模糊。
只有依水而建的斑驳木屋没有快乐。它们喜怒不形于色,只有烟囱偶尔升起的白烟才会暴露它的内心。木屋们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
这样才好呢,姑娘想,不远处也有一个这样的木屋等着自己和阿嬷。
柔和的夕阳透过氤氲的水汽,将船头的阿嬷照成了一道影子。姑娘也快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