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氧

                                                                        一

“局长啊，我这校长的工作没法干了，你得支持我。”西湾实验学校的狄校长来找区教育局局长，急切地对区教育局局长说。

“怎么没法干了？我还不了解你？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局长笑着说。

“你得支持我啊，局长！”狄校长说。

“你的实验学校是区里的重点，人财物，区里局里都大力支持，我肯定支持你大校长的工作。说吧，什么事？”

“我的工作遇到了阻力，推行不了啊。”

“怎么回事，还有你推行不了的工作？”

“是这么个事。我们班子经过认真讨论研究，反复比较，本着有历史有文化有特色的原则，给教学区五栋建筑命了名。”

“这挺好嘛。”

“好是好。可是姚主任姚建光愣是反对。就是不让把已经做好的楼名嵌在楼上。”

“这就不好了嘛。”

“所以，这么个事情都有阻力，工作推行不了。你看怎么办吧，局长。”

“他怎么反对的？”

“开会研究的时候他同意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到实施了，他就极力反对，这不是会上会下搞两套吗？他竟然还把教学楼的命名牌子给扔了，甩出去好远。这太不合适了吧，局长。”

“哦。你说怎么办吧。”

“那好，局长，把姚主任调出吧。”

“可以。这没问题。”

“你要调就把他调到——”

“我明白，你回去吧。明天调令到。”

                                                                          二

那是大概半个月前。

学校会议室，狄校长召集会议，给学校各楼命名。

狄校长说“前天给各部门发了通知，征集各楼名字。大家议论一下，怎么命名好。”

大家开始议论。有的说各楼有各自的名字好。体现文化色彩。有的说要有特色。也有的说就这样就很好，没必要命名。

狄校长看着大伙议论，不动声色。他主意早定了。给你个棒槌就当针，你们能想出好名字？你的命名再好我也不用啊。给各部门发个通知，让你们议论一下，都只不过是个形式。看着有的人非常认真讨论，狄校长嘴角一撇。我早就想好了，让你们先说说，我再一个一个否掉。

否掉了大家所提的众多美轮美奂的名字，狄校长说“刚才听了大家的议论，我很受启发。我觉得我们的命名应该有历史感，文化感。拒绝跟风世俗，花里胡哨。”狄校长扫视一遍众人，说“根据我刚才说的原则，这个五栋楼的命名是:孔子楼，孟子楼，庄子楼，老子楼，孙子楼。”

寂静了一会儿。

“哈哈哈”，“哈哈。”大家笑起来。

“笑什么！保证不重样，不庸俗。重要的是，有历史文化的积淀和回归。懂吗？”狄校长很认真地总结说

“经过集体讨论深入研究广泛比较慎重考虑……那就这样定了。”校长又用了他的口头语。

面面相觑。散会。

各楼牌子做好了，挨到姚主任所在楼的牌子恰好是孙子楼。姚主任不高兴，当着总务主任的面把牌子扔了，就是不让挂。

                                                                            三

第二天上午，早早的调令就到了西湾实验学校。区局人事科长亲自来的。学校办公室主任把姚建光叫到校长室。人事科长把局里的安排跟姚建光说了，调姚建光同志去背坝小学当校长。

“姚主任，你有什么意见吗？”人事科长问。

没等要做大说话，狄校长突然大声说“科长，我有意见。局里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把我的主任调走？姚主任是我的得力助手。是能独当一面的年级部主任，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把我的人调走？不行，我马上去找局长。必须把人留下。我亲自去面陈。我开车去。你们等我，不要走。科长，不好意思。”

姚建光微微笑了笑。人事科长一脸茫然。

狄校长开车出了校门。在半路上拐弯，没去局里，去了宏湾大厦。宏湾大厦，是西湾区的最高建筑，也是最富丽堂皇的建筑。狄校长不是来看风景的，也不是来找局长。狄校长和司机在大厅喝了杯茶，返回学校。

“唉，姚主任啊，我没法了，我尽力了。我找到局长了，把我的意见跟局长说了。可是局里的决定我无法改变。而且局长说，调你去的那个小学，条件差点，但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去改变面貌。局长是要重用你啊。这我就更不能阻拦了。你年轻，有作为啊。我不敢耽误你的前程啊。”狄校长显得很无奈。

要做大说“校长，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没事，我去哪都行。”

“这样，姚主任，咱们在一起工作多年。以后，你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只管来这里找我，只要我能办到，决不打驳回。可是，你有困难，不跟我说，就是看不起我，就白瞎咱多年的情谊了，我就要不高兴了，就要挑你理了。”狄校长真诚地说。

“好，有校长这句话，就行了。我记住了。可是，别等我来找校长或者是求校长的时候，校长就不记得这话了。”姚建光记住了这些话。

“不会不会。我要是那样还叫个人吗？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大家见证。”

要做大去偏远地方当他的小学校长了。

                                                                四

大概过了三个月。姚建光带着两个人来找狄校长了。

“姚主任，不，姚校长，你啊。你来了，够意思，我们都想你，想去看看你呢。”狄校长笑容可掬。

“大家都好吧？”姚建光看着校长说。

“还可以，都好，你也好吧？”

“好好。有时间再说客套话。我今天找狄校长有点事情。”

“姚主任啊，不，姚校长。还有二位主任。你好你好。你看姚主任三个字我脱口而出，说明说明你的大名在我头脑里根深蒂固，我还是沉浸在咱们昔日的友情里啊。”

姚建光哈哈笑。“我们哪敢跟你这么大校长谈友情啊。堂堂西湾实验学校，也是超级大校，校长乃一方诸侯，封疆大吏。一跺脚，西湾大地乱颤啊。”

“又说那话。见外了吧。我可要挑你理了。咱们是风雨同舟和衷共济的关系。胜过友情啊。”

话这样说，狄校长心里不清楚姚建光来的目的，他没想到姚建光会来。

“姚校长，当了校长你才知道繁琐的事情很多很多，经常是去区里局里办事吧？”

“校长啊，我这次不是去局里区里。我是专门跟你同舟共济来了。”

“看你说的。你现在是比我顺风顺水啊。我听说，你在小学干得风生水起，深得各方面好评。局长对你很满意。哎，看起来还是局长有眼光啊。以前在这里是大材小用了。你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早晚拨云见日潜龙出海一飞冲天啊。”

“校长说哪去了。我以前是以后也是一个普通教师。老实做人，踏实做事。”

“姚校长境界非常人能比啊。”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校长嘱咐我的话。有困难就来找你。不来找你，你会挑理。你一定会理解并支持我，是吧。”

“是，是。”狄校长感觉不妙。

“校长，我们学校遇到困难了。你也知道那是个偏远的小学校，校舍年久失修，随时都有危险。我给局里打了报告，可是局里没钱，让我们自己想法。我就想到了校长你啊，你能不能支持我们5万元。5万元，对我们来说是大数目，但对你这样的大校长来说是九牛一毛。怎么样，校长？”

好你个姚建光，不亏在我这里的时候人送外号：要做大。你真做大了。狮子大开口啊。

“哎呀，姚校长。你知道现在学校日子都不好过。咱们学校也难啊。”

“你这里的情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哈哈，姚校长，用词不当吧？”

“校长的话，我不敢不听。你说让我有困难来找你。我不敢不来啊。”

“没困难就不来吗？准得有困难才来吗？看你说的。”

“我知道我不会白来的。校长，是吧？”

“哎呀，姚校长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学校也没钱啊。”

“校长，你有钱没钱，我还不知道吗？”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非常时期。不敢多收钱，不敢乱花钱。该上交财政的上交财政，该入账的入账。”

“校长，上账不上账，上账有没有用，你还不知道吗？”

唉，看来要做大在这里浸染多年。什么都清楚啊。谁叫自己当初说过那话呢。狄校长咬了咬后槽牙。

“这样吧，你过些日子再来，好吧。容我个时间。我给你拆借一下。咱不能违规。我为难不能让你为难。”

“校长，我渴望今天就带钱走，总跑，我没时间。你知道，我那学校很偏僻，来区里一趟不容易。”

“哎呀，恐怕现在财务上没这么多钱啊。你要今天带走，恐怕只能带走三万。”

“哈哈，校长几时这么小气了？还会讨价还价了。不带这样的吧，校长。请您给财务打电话吧，领导！”

狄校长真没办法了。“好吧，我马上给财务打电话。说什么也得把钱给你办了。我咬牙也办。”

“好。够意思。”

狄校长心里想:“算你狠，要做大，我就让你做大一回吧。”

“那我去财务那？就别让财务上往校长这里跑了，我直接过去。然后跟他们去拿钱。我们也就不在这吃饭了，不麻烦校长了。”

“也好，也好。”

要做大跟狄校长告别。

要做大离开校长室。狄校长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心想“你赶紧走吧。别再来了。我的个神啊。”

跟财务到银行拿到钱，二位主任哈哈笑。“姚校长，你行啊，真行。”

“我说嘛。一定能要来钱。过些日子，你们还陪我来要钱。”

                                                                  五

根据区里的安排，这周是全区铸师魂活动周。西湾实验学校“铸师魂活动”启事张贴出去了。

主题是:树师德，铸师魂。

是得搞这么一个活动了，现状一团糟。看看老师们那个样子，懒洋洋，不好好上课，尤其是不好好管学生，那学校怎么受得了，受不了。狄校长看看局里发的文件，想着学校的情况，他指示办公室和总务处，不惜花钱，把活动搞起来，声势早起了。

狄校长把办公室主任找来。“区里铸师魂活动的文件，你看好了。不要遗漏什么内容。该宣传总结汇报的环节做到位。学校配合区里的活动。先开三个会。一个是班子会，统一认识统一领导。一个是教师会将原则讲纪律，再找三个教师发言。一个是教工代表会。另外，在学校大门口挂两个横幅。在办公楼挂两个巨大条幅。学校大门口做两个巨幅牌匾，进门大路两边做两溜不锈钢展板。内容你掂量。另外不要太小气，要搞得大气，不要怕花钱，我又不是没钱。我要的是轰轰烈烈。”

第二天，学校大门口的横幅挂上了。大门左边是“教育大计，教师为本。教师素质，师德为魂。”大门右边“一切为了学生，一切为了学生的幸福。”

办公楼的巨大条幅也挂上了。“以诚待人，以情感人。以理信人，以德服人。”

另一边是“淡泊名利，清风抚袖身自正。甘愿奉献，正气在胸威自生。”

橱窗里也是宣传语:树师德，铸师魂。牌匾、展板都布置好了。

三个会也开了，气氛也有了。

狄校长看着，很满意。

黄老师过来了。狄校长得意地说“黄老师，你看这活动，气氛咋样？”

黄老师想了想，说“气氛是有了。可是宣传语不恰当啊。校长！”

狄校长急忙问“哪不恰当了？”

黄老师说“大门口那个就不恰当。还很不恰当。一切为了学生，一切为了学生的幸福。我是教历史的，我知道那是前苏联时期，赫鲁晓夫的口号。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为了人民的幸福。是赫鲁晓夫拿来忽悠人民的。他忽悠人民，最后，人民也忽悠了他。”

狄校长不高兴了，你个黄老邪，果然是邪。我还没打击你你倒打击我来了。好。

“哎呀，黄老师。你不愧是名师啊。我不仅仅指你知道的这么多。我主要指前些日子，贵夫人的公司破产，丝毫没影响到你。你还是踏踏实实执教。真是教师的表率啊，这次树师德铸师魂活动，你就是表率。”

黄老师说“校长，条幅上清风抚袖身自正，是你的话吧？”说完，黄老师走了。

狄校长正在气闷，忽然看见要做大来了。他又来干什么？想到上次要做大来要钱，狄校长心里一惊。

“校长好！”要做大远远的打招呼。

“姚校长好。”

“这活动搞的，有气派。”

狄校长得意了。“是吧。”

“姚校长，这次是……不是专门来看我们的活动的吧？”

“就是来看你们的活动的。”

“搞这个活动，很有必要。区里算是想到我们当校长的心里去了，借活动，整顿整顿。是吧，姚校长？”

“是啊。可是。狄校长，我们学校连个条幅也挂不起啊。咋整啊。”

“哦。这个，这个怎么会呢。姚校长开玩笑。”

“真的。所以，我又想起了老校长的话:有困难来找我。不来还挑你理。所以我又来了。”

“你可以到处看看。”

“看看不顶用，我总不能把你这里的条幅搬到我那里去吧？”

“那……”

“所以，我又带了主任来跟老校长要钱。”

“行。你去店里做条幅。然后我让财务去结账。”狄校长想用一点钱把要做大打发了。

“校长，上次你支援学校的钱。我用于改造危房了。结果危房拆了盖不上了。没钱了。我直说吧。希望校长再给支援5万元。正好借这个活动，增加你的活动内容，提高你活动质量。打出你知名度。”

狄校长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得寸进尺是吧？我是你的提款机是吧？

“没有。一分也没有了。”狄校长说的斩钉截铁。

“我这次来之前，先到了局长那里。先跟局长哭穷，然后把你表扬一番。局长都知道你上次支援我们五万元，用于危房改造。局长把你夸的啊。我都嫉妒了。这次局长说让我还来找你支援。”

“你把上次的事情捅到局长那里去了？”

“不是捅，是汇报。局长对你很赞赏。说你有眼光顾大局。”

“看看，这么点小事，你搞得局长都知道了。这次你来，局长怎么说的？”

“局长说让你继续有眼光顾大局。不信你问问局长。我拨打局长电话，你亲自问。”

“行了，行了。去跟财务拿钱，我给财务打电话。这次就三万，多一分也没有。”

“谢谢校长。你算树了师德，铸了师魂了。我在我们学校，给你立个碑，大理石的，刻上字……”

“得了，我的姚校长。”

“有困难我还来找你啊！校长。”

要做大带主任拿钱去了。狄校长看着那条幅什么的若有所思。

                                                                        六

狄校长不能容忍姚建光三番两次来要钱。凭什么给他钱？可不给他还不行。下次他再来要钱咋整？再来提别的要求咋整？他又会弄出什么花样来？他从我这里拿了钱，改善了办学条件，他名利双收，我当冤大头。哼。好了，这么办。我找局长，把姚建光要回来，看你再要钱试试。不要当什么小学校长了，我让你在我手下老老实实呆着。给你找个闲地方。他回来了我就跟他说，你是人才，你看你把小学弄得风生水起。局长也舍不得你。没法，我非要你不可。当初局长把你调走的时候，我就跟局长打架。把我这么一个得力的帮手弄走，不行。可局长非得让你去开创局面。局长看得好啊。换了谁去那小学当校长，也不如你去啊。就你行。咱们是什么交情啊。当时我就跟局长说，等过些日子就把你要回来。现在，我终于如愿了。但是，这可能忽略了你的意愿。你就屈就吧。

“局长啊，我们学校要加强学生管理。学生问题是学校最大的问题。我这一说，局长一定会支持的。”低校长急切地对局长说。

“支持。只是，加强学生管理还需要跟我说吗？”局长说。

“加强学生管理，需要管理人才啊。你给我推荐个管理人才吧。”

“管理人才是有。可是人家在岗位上干的好好的，我也不能把人家硬给调来啊。”

“局长没合适的人选？”

“暂时没有。”

“这个人，要在高中层次干过。熟悉高中生的心理及行为习惯。”

“这样的人没有。再说，去了能在你那里做什么具体工作啊？你能给他什么岗位？”

“局长要没合适人选，我倒有一个。”

“谁啊？”

“姚建光。”

“他不是你让我把他调出去的吗？”

“是啊。但是现在我需要他回来。给我管理学生。”

“你不喜欢他，让我把他调出，还暗示我把他安排到偏远地方，还说不跟商量就把你的得力助手给突然调走了。现在你又让我把他调回。都是你的了。”

“我还是感觉他做学生管理工作合适。”

“你不是还在支持他在小学搞学校建设吗？

“哎呀，别提了。昨天学生又打架了。而且是打群架。要是姚建光在就打不起来了。我是担心这架打得影响局长您啊。”

“又打群架了？我可告诉你，严防群体性事件发生。现在打架闹伙的，上访告状的，太多了。这些人不好惹。”

“所以，我想还是让姚建光回来加强学生管理。局长，我知道这让你费事了。你就费费事吧。”

局长说“我找他谈谈。他实在不想回来我可没办法啊。”

“别啊，局长，既然启动了就得让他回来。您是大局长，这事您准办得了。”

                                                                  七

姚建光坐在背坝小学他那简陋的办公室，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小学就两排简陋的教室，六个班，80 多个学生，20多个教师。孩子们天真烂漫。老师们淳朴善良。附近民风淳朴。老师，家属，附近的村民经常给他送吃的喝的，不外是倭瓜葫芦西红柿，荞麦小米大高粱。那破教室里，学生学的津津有味，教师教的怡然自得。自从整顿四风以来，城里那些有钱的学校也不敢发钱发物了。也不敢桑拿k歌了。可这个偏僻的小学校，除了少得可怜的工资，从来就没给老师们发过什么钱物,也没什么娱乐。可老师们竟然那么怡然自得无怨无悔。姚建光有时受不了，一阵酸楚袭来。要做大想改变这里的条件。还想改变这里的观念。钱是要来了，危房也拆了。可是他又犹豫。这里的老观念老风俗改变得了吗。有必要改变吗。有时候几个老师和村民拿着几样菜，两瓶酒。在校园大树底下来和要做大喝上几盅。他们从来不抱怨，很开心。就好像跟要做大是老朋友似的。晚风轻抚，抚过人们的脸。可要做大觉得抚过的是心。这个时候要做大就有窒息的感觉，不是酸楚的感觉。要做大一阵害怕。我咋这样了？在这样一个纯真的世界，我已然不适应了？

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是醉氧？据说，长期在缺氧地区工作，如果去了富氧地区，就会不适。人会晕乎乎的，想睡觉，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这就叫“醉氧”。那是由于人的机体依据适应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应，从而出现疲倦、无力、嗜睡、胸闷、头昏、腹泻等症状，会产生醉氧反应。

从繁华的城市来到偏僻的地方，从华丽的实验学校来到朴素的小学，就相当于从高原到了平原，从缺氧地方到了富氧的地方。这里民风淳朴，人心良善。这实属富氧，我反而受不了。每当看见孩子们在破书桌上学习的时候，看见老师们无私奉献的时候，看见村民勤劳朴实的时候，我都受不了。似我这般被随意搬来挪去的小小人物，尚且受不了，那……

“氧，它是……魂灵。”姚建光想给氧下个定义。越想到这里，姚建光越难受，头晕，气短，甚至有些恶心。难道真的醉了？

叮铃铃。姚建光接电话。

“……”

“啊，局长啊。什么！要调我回实验学校？”

“……”

“局长啊，我回不去了！我醉了。”

“……”

“局长，我醉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