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坛,北京城内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荒凉孤僻去处。满园是剥蚀的琉璃、淡褪了的炫耀的朱红、坍圮了的高墙,以及众生生与死的声音。这是我青春里的地坛。
我是透过一本书看到它的。作者是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整天在那个荒凉的地坛里发呆。他的时间很充裕,他的孤寂很悠长。在这种心灵之上,便生出了一种深沉的思考。也许,我青春里的地坛本身便是那份思考的静谧。
当年的作者思考着要不要活,又思考着为什么活,怎样活,最后思考活的意义。他向墙诉说,向老柏树诉说,向一草一木诉说,向那从未存在在地坛中而只存在于他心中的地坛的神诉说,他哭着笑着沉默着发问,看人间一次次喜剧悲剧上演又落幕,看上帝写下小红帽与大灰狼的童话而没有写猎人,看那最崇高的谜语并斗胆揭开谜底的一角。地坛聆听了他的话语,那些墙沉默而坚定的重复着叫他接受,那些老柏树摇曳着回答与开导,那地坛的神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不是别的,这是他的罪过与福祉。
刹那间,仿佛万物心神相通,于是人便可以如那万物般悠久,从历史的长河走来,走到一切终末的时代,走到写作的零度。于是思想如脑电波起伏般不断跳动,加速,喷涌而出,映射出星云似的光辉,成为灵魂的心跳。这就是其魅力所在,就算最后什么没有找到,只剩一句“上帝爱我”,也曾有过思考,有过跳动,加速,有过星云般的光芒,映射出来让灵魂在人间奔跑过。
我期待着我也迎来那写作的零度,因此我思索而不息。但我又是向什么思索呢?只有零碎的时间用以浇灌,以及喧嚷的不理性用以施肥,只怕这思索不会很盛大的开放。
我的青春里有一座地坛,一座我的地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