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我一个电话就接了35分钟,虽然手酸了,耳朵热了,但是心却是甜的,心情是无比开心的。
那是一个福州的同学打来的,在这长达35分钟的通话中,笑声始终贯穿其中,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的确,每次与亲人、朋友的通话,都与开心、快乐相联系,一通电话带来的往往是一天甚至几天的好心情。
除了去年因为工作关系的“纯外交”(详见《打电话》)的工作电话。
而我的“电话功”却让老公望尘莫及,每次我一接起电话,老公就会说:“真想不明白你,怎么每次都有那么多话说呢?一个电话怎么可以讲那么长时间呢?真佩服你!”
可是他怎么可以理解,他又怎么可以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打电话与接电话呢?
因为在我看来,电话就意味着惦记、温馨、关怀,几乎所有的美好都可以通过手中的电话来表达。
记得2000年,我们家装固定电话了,那时候的我欣喜若狂地拨通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的电话,听到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我真的是喜极而泣:“爸爸,以后我就可以经常给你电话了!我再也不要到处找电话亭,而是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给你打电话了,爸爸!”
渐渐地,我不再写信,因为父亲的眼睛老花得厉害,他再也看不见我写的字。
从那以后,我每个月起码打2个长途回家。
每次与父亲通话,我仿佛越过手中那根细细的电话线来到了父亲身边,看到了父亲那逐渐花白的头发,看到了父亲那像菊花一样尽情盛放的笑脸……
“每逢佳节倍思亲”,在每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我总是在一早醒来或者中午时分拨通父亲的电话,虽然我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一个电话问候总要准时送到吧。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父亲今天又买了什么好菜,听听父亲今天上街又看到什么好看、好玩的事情了……这,对于一个远离家乡的人儿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啊!
不久后,三姐也会偶尔给我打电话,,慢慢地,这成为我们姐妹俩之间的一个惯例。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老家,我的老家,只有三姐一个人会给我电话,这始终是我的遗憾,也是我的心酸,更是一种深深的心疼。
二姐,在外省,她是轻易不会给我电话的;大姐没有手机,小灵通的信号不好,她也不会给我电话;哥哥?想他给我打电话,那简直是一种奢望。
最可能打电话的人儿,就是父亲了,可我的父亲却连电话机上的数字都看不见了。
他经常想给我打电话时候,就让哥哥拨号,而哥哥总是一口回绝:“没事打什么电话啊?这是长途,长途很贵的,你知道吗?”
被呵斥几次以后,父亲再也不敢轻易打电话给我,倒是三姐越来越经常给我电话,我所了解的关于家乡的一切一切都来自三姐。
父亲病重了,好转了;大姐病重了,减轻了;老街坊谁生病、去世了;亲戚朋友谁结婚、生子了;左邻右舍谁的孩子考上大学了……
每次一接起三姐的电话,我好像真的就回到了家乡,看到了家乡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物,我仿佛就走在当年的青石路上,迎着来自乡亲们的问候:“阿清,要去读书了?”
“阿清,放假回来了?你黑了,瘦了,阿清!回家让你爸爸给你多吃点!”……
家乡,那块生我养我的土地啊,我就这样一点点地触摸你、靠近你!
这样的一个电话能不长吗?这样的聊天、叙旧的电话三言两语就可以讲完的吗?不知从何时起,在每个没课的下午,我都习惯拨通家乡的电话,听听父亲的声音,听听大姐的教导,听听三姐的嗔怪……
2008年春天,我买手机了,从此我更方便与亲人们联系了,但是,在我通话记录中有三分之一都是我三姐的:每一个月,三姐起码给我2次电话,我也至少也有2次。
其他亲人依然没人给我电话,哥哥,依然不会打电话给我,哪怕每次寄钱给父亲,我之前之后都打电话告知,但是他从来不肯主动告诉我一声,哪怕是一条短信。爸爸瘫痪了,更无法给我电话了。
尽管关于电话带给我的未必都是美好的回忆,但我就是喜欢听到那熟悉悦耳的来电铃声,我依然喜欢接起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我依然喜欢煲长长、长长的电话粥。
因为我习惯把所有的思念、牵挂都通过那电波传给远方的亲人!因为我喜欢被人惦记,被人想起的那种微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