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现在世代潮流越卷越甚,文青这个词已经被浪潮裹挟的破碎不堪,像在岸边的垃圾被海带走之后在西海岸拾垃圾的人扔进废品回收站。赖香吟说“如今文青当然不是一个干净的词,消费流行和装腔作态使它讨人厌。这本书回收该词,不是拥护,不在批判,而是想理一理文青这个词曾经干净的部分。”
台湾人好像自带那种柔情的缅怀,平潭到台湾岛就只是一艘船四个小时,一部长电影,适合看《悲情城市》。好像大家都还信着妈祖,大陆往东又都只喜欢上山拜佛了,截然不同的被遗留下来。台南和台北又是截然不同的样子,就和“我”和吉儿似的。
“我”说了,“我”愤世嫉俗,“我”是一个什么都答得上喜欢的人,说是艺术单位就有一腔热血跑过来的人,撞上了吉儿,撞上了Elliott Smith,搞得像地下党对上了暗号。那天“我”在全美戏院碰上了陈思思,也许是李安的成全,“我”在讨论中发现她就是我喜欢的写影评的人:吉儿。
“为什么后来都不写影评了?”
“因为我不看电影了。“
“这种事哪能说不就不?”
“如果可以,我想把2000年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我跟“我”一样好奇,为什么他们好喜欢把千禧年当一回事?好像2000年前的事情不堪回首,好像就是在促成2000年后的自己重生。我觉得好可笑,像张国荣媚死人讲: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好后悔,好乞求,我更喜欢章说“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有遗憾,但不后悔。可是后来我想想,我总是期待我的青春不要完,我的手账本都可以因为写的日期不满意就重新买一本美名其曰“重新开始”,每一个阶段我都在跟自己说“可以有新的开始。”是在劝服我自己吗,后来想想,也许是在慢慢接受自己。
“我”是可以借着Before Sunrise重新开始的人,吉儿是用千禧年结束自己的人,她一声不吭地开始结婚,生娃,“我”一边摇滚一边在艺术中心混的开始让人放心。Elliott Smith去世了,自杀了。新招人里“我”遇到了陈君,陈君以前会和读书小组的人犀利批判,现在上手讨好也是一流之人。
她也曾经读过卡夫卡,怎么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面貌诡异的村人?
“嘉嘉,你姿态好多。”
与陈君的互相伤害中我被戳中了,“我”逃离去了台南。
台南新潮涌起,急着转型的艺术园区,投资电影,营销广告。“我”说还有文青活着,然后就跟棒球男谈了个新恋爱,怀了孕,向前冲的步伐突然停住了。“我”开始重新跟吉儿多联系,也许在理智世界中还是成为了一路人。
“我”好像在逐渐被拖着走,被浸湿,被吞没,但还是在吉儿那获得了支撑。“我”在艺术单位发癫时只有吉儿能够忍受这文青性格,文青也是她消遣我的词,带着点宠溺。谁没做过文青呢?吉儿只是更理智更清醒,斩断了2000年前文青的自己,只剩下一些骨子里的叛逆。现在“我”当妈了,吉儿说“幸福总是会吃掉你一些什么。”
“但要确定你是幸福的。”
“它来了你明明会知道。”
四十岁到了,棒球男说如果人生再来一次,不会再执着于文艺的幻想。“我”胡乱闷气说什么再来一次,这种假设问题好无聊。棒球男问吉儿:会吗。
吉儿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曾经“我”才是天天幻想restart的人,重看了三次Before Sunrise。棒球男比“我”还文青,现在是个实干家,吉儿说:“会回来的。”
那些已经离我们而去的青春,那些曾经歇斯底里的痛苦,曾经我们只是喜欢看《小王子》,现在我们还喜欢故作深沉的去思考蛇和帽子的故事,但有的人就是不会停留,向前走。
“五年级到处是这种烂故事。二十一世纪以后,我没看见几个真正快乐的人,若非给孩子房子压垮,就是穷字如紧箍咒紧紧套在头上,陀螺转来转去的忙,内心知道哪里走错也不敢重新开始,只能合理化自己的作为,或压抑自己的感觉,直至麻痹无动于衷。”
《心灵捕手》里Robin Williams一而再,再而三的跟Matt Damon说:“这不是你的错。”好像在背叛,可是做的确是大家都认为正确的决定。我们也会在前进中逃离,却也不可耻。喜欢输出自己的观点,哪管进不进到别人的脑子里。好像一直在偏移自己的幻想,但还可以互相支撑。
也许真的在凋亡,但是好像地球还在那里,曾经时代下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死去,我们就会在指引下宛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