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15年前。
夜幕沉沉,山城的霓虹渐渐黯淡下去,末班车送走最后一批疲惫的乘客,山城的一天结束,而对于地下世界来说,才刚刚开始。
市郊一家废弃的化肥厂的库房里此刻一片灯火通明,厂子外的空地上站停满了车,其中不乏玛莎拉蒂等名车,管车的是一些深色制服身高两米左右的彪形大汉。
这是一家地下格斗场,准确的说是赌庄。格斗前看客可以任意选定其中一方下注,一方获胜后按下注的比例瓜分奖金,从斗鸡斗狗到两个人的自由格斗都有。格斗场不对外开放,实行严格的会员制。入会费用高达六位数。依旧挡不住有钱有势的人到这里寻求新鲜刺激。
这个赌庄是西南老关家的产业,说起关家,本地人几乎是没有人晓得,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家族,家族成员遍布这片土地的政商两界,且大都身居高位,世人皆云天朝人民富不过三代,而这个家族世世代代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至少富了十代。听山城的老人说过,上世纪那个普遍贫穷的时代,只要在街上看见一辆红旗轿车,不是首长,就是关老爷。
说起关老爷关仲霆,那又是一个传奇故事。历经两个时代,在不同的领袖麾下,居然也能混的风生水起,深受百姓的爱戴和拥护,陈年旧事暂且不表,先回到地下赌场。
旧厂房内部没有经过太多修整,两米多高机器锈迹斑斑,横在厂房一侧,斑驳的墙皮上依稀可见“打倒资本家”“社会主义好”等标语,厂房中央围了一块空地,空地外围搭了几个包厢,从里面可以鸟瞰全场。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这是为了不方便露脸的大人物而设。而空地周围也是座无虚席,大家正焦急的等待裁判员上场宣布格斗开始。
今天的格斗项目是自由格斗,两名选手一上场人群便爆发出一阵不可遏制的骚动。
一个是来自蒙古的摔跤高手,另一个居然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台下很多人嘀咕这回是要上演手撕男童的场面啊,其实这在地下格斗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为了吸引看客,顺带激发斗犬的血性,之前斗狗的之前就有过放狗撕咬流浪汉的场面,类似于古罗马的斗兽场,场面极其血腥。
裁判宣布开始投注,几乎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彪形大汉的身上,那孩子一注都没有,在这个地下赌场,一个筹码的价格四位数起价,就算是身家千万的富豪,谁会跟自己的钱包过意不去?
其中一个包厢内,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毕恭毕敬的为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斟茶。
“小关爷,您的筹码准备好了。”
少年端起茶盏,轻轻吹一口气。
“全部投给那个男孩。”
刹那间周围的人都不做声,中年人端起那堆筹码,颤声道“小关爷,三思而后行啊……”
少年摆摆手,笑道。“我想好了,去吧。”
中年人不做声,端起那堆筹码暗自掂量一下,心说关家的大少爷怎么这么任性,这堆筹码可是一辆劳斯莱斯的价钱呢。
再说下面的看客看到男孩这边居然值这么多筹码 ,顿时炸开了锅,中间还夹杂几声嗤笑,哪家公子这么不识相,钱多也不是这么烧法啊。
少年彻底无视掉身边人不解的目光,悠然自得的喝他的普洱,茶庄那秃子李没骗他,四十年的云南老茶砖味道确实不一般。
这个男孩他在几年前就见过,不过不是在地下赌庄。
山城人信鬼神,每个季度都有专门祭神的日子,其中最隆重的是迎神赛会,听家里的长辈说以前的赛会非常隆重,会有人抬着各类神像一路吹锣打鼓着游街,盛况空前。解放后破迷信,这类盛会便渐渐的稀少了,春末夏至的时候人们还是会去长江边的神庙拜祭或是踏春,街上不时会出现江湖草台班子耍杂或者比武之类,往往能吸引大批围观的人群。
寻常人家热闹是他这种大少爷无法接触的,那天他陪爷爷从二爷(爷爷的弟弟)家回来,在马路上看到一大群人不时爆发出喝彩,所有临街的窗台都挤满了人,便提出下车看看。爷爷实在拗不住宝贝孙子的一再请求,让手下到对面的茶馆开了间包厢。
趴在围栏上,他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站在一根一米多高,碗口粗的竹竿上表演耍大枪,一把一人高的大枪在他手里好像生了风,枪缨子就是翻飞的红云,守在一旁的是个小干巴个儿的老人,披件粗篮布大衫,脸上皱纹密布,嘴上几根黄胡子,眼眶虽深,眼珠可黑的像两口井,泛着精光。
身后传来一阵掌声音,爷爷捻了捻自己的胡须,笑道,这雏儿不简单。
少年那是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努努嘴,不就是耍耍杂技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爷爷看穿了他的心思,看到那孩子身边的老头没?山城赫赫有名的斗神赵子成。解放后就没了踪影,想不到混得这般落魄。你看这孩子,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便已颇见五步夺命枪的神韵,想必是老赵的关门弟子吧。
少年打小听着斗神的故事长大,此时不由得多看了那孩子几眼,那孩子一身白衣短打,眉眼清秀,墨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混合着漠然与决绝,最精彩的是他跟另一个比他整整高出了一倍,身形壮硕的青年男子的对打,不到半点钟的功夫便将那男人的长枪震飞,而那小孩从头到尾都站在碗口粗的竹竿上。
少年目瞪口呆,接下来的事情他都已经记不甚清楚了,唯独那个小男孩的眼神,一直留在他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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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骚动,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料想中的壮汉手撕男孩的戏码怎么变成了男孩暴打壮汉的?
站在少年身后的中年男人最先反映过来,“小关”爷真是好眼力!这回咱们赚大赚发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那两米多高的壮汉犹如浸水的沙袋般轰然倒地。
那男孩子孤零零的站在台上,鲜血从他的鼻子和嘴角处涌出,但是眼的的冷漠和决绝却不减当年丝毫。
少年放下茶盏,对身后的中年男人悠悠道,这小孩我要了。明晚八点,月见斋。我要见到这个男孩。
“小关爷,对方要价恐怕不会低……”
“无论对方要价多少,给他多出一倍价钱便是。”
小关爷的命令大家不敢不从,中年男人以最快速度打听到这小男孩姓叶,单名一个凡字,据说这个男孩子的师兄欠下赌庄一大笔钱,设计将师弟骗到赌庄当肉票,身债肉偿。赌庄老板娘是少年的堂婶,听了中年男人的请求二话不说就把男孩子给了他。
(这篇是少年关月和叶凡的初见篇,时间关系,今天就写到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