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宏涛
一
在我还没有打算要孩子的时候,就听说了尹建莉老师和她的《好妈妈胜过好老师》。不过,我最先关注的重点不是书的内容,而是书带来的名利。
2010年尹老师凭借《好妈妈胜过好老师》一书,以448万元的版税排名作家富豪榜第九名,此后也年年都以数百万的版税收入进入排行榜前列。尹老师的成功,让我对这一行的前途充满信心。我对为未来担忧的老婆说:即便我只能达到尹老师四分之一的成功,也足够我们衣食无忧了,放心吧,做家庭教育工作者是很有前途的。
我过去一直把尹老师当行业前辈、令人尊敬的楷模。到了微博时代,我看到了尹老师的众多微博内容后,感觉变了。从单纯的尊敬变为十足的亲近感和由衷的崇拜。
二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微博上,尹老师非常犀利,一点也不装,不像某些专家那样,摆出一幅圣人架子,说一些冠冕堂皇的“严谨、客观、中庸的”、谁也不得罪的那种软绵绵的大而无当的废话。
尹老师敢说敢言,不怕得罪有玻璃心的家长,也不怕得罪各种利益集团,敢于批判被某些利益集团给泛滥化的多动症和自闭症(很多所谓的多动症和自闭症都不是真正的多动症和自闭症,是被人为贴上的标签,也有一些是父母教养不当导致,在她的第二本书《最美的教育最简单》里,有关于自闭症的数万字的详细论述。)
我佩服的另一位女神、《当我遇见一个人》作者李雪,也是同样的观点。
尹老师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和很多所谓专家不同的,那就是她是坚定地站在孩子这边的,她认为大多数孩子的问题,其实都是家长或者学校造成的,不是孩子本身有问题,是孩子的成长环境不当造成的。所以,要改变的是环境,而不是孩子。
上面这三段所说的事情,都是尹老师不聪明的地方。不说中庸的话,尹老师不会被某些学院派权威或号称理性的专家和家长所喜欢;批判多动症和自闭症的泛滥,又得罪了庞大的利益集团和很多家长;站在孩子的角度又同样得罪了无数认为“问题都是孩子的,父母是辛苦伟大无辜的”家长们。
我看到不少家庭教育界的名人就很“聪明”,他们喜欢说取悦家长的话,愿意往这些家长手中递刀子,帮家长出主意“改造”孩子。
三
虽然我也在各种场合和网络上发表过和尹老师类似的观点,但我觉得尹老师显然更勇敢。因为我是个籍籍无名的人,我不管说什么,也没什么影响力,不会有多少人骂我,没多大压力;但尹老师是名人,无数同行和家长都盯着呢。
一旦她发表与众不同的观点,或者仅仅只是语言犀利一点,不那么委婉,就会遭到各种攻击甚至谩骂,还会有很多卫道士假装中立,阴阳怪气地说尹老师是名人,是教育专家,怎么能这样不规范自己的言行呢?会带坏粉丝的……
尹老师有时候一条微博下面遭受的攻击数量能超过我一年所受到的攻击数量。但尹老师从不因此就妥协。
四
三年前,我曾在一个家庭教育群说过这样的话:
群里大多数家长们的问题,都可以这样翻译:“我的孩子不是我期望的模样,请问怎样洗脑,才能让我的孩子变成我期望的那个样子?”孩子不是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他们有独立的人格和特性。合格的专家,绝不会是可以用来借刀削人的工具。专家更重要的是帮你理解孩子、接纳孩子!也就是帮你学会爱你的孩子,尊重你孩子本来的样子,改掉你对待孩子的错误方式,让孩子的自我得以解放,把被父母用错误方式导致的扭曲的心灵给逐渐修复正常!
然后我被群起而攻之,大部分家长更喜欢的还是工具型专家,能帮他们一起出主意对付孩子。这类专家更容易得到家长的支持和欢迎,更容易赚钱。尹老师是真心为孩子,所以,哪怕被很多家长骂,也依然坚持自己的风骨,绝不做家长的帮凶!
在《好妈妈胜过好老师2》里,很多家长依然是这样提问的:
我的孩子有某某问题,请问怎样做才能改掉他的毛病?怎样做,才能让他听我的话?
更有家长赤裸裸地问:
尹老师,如何杜绝孩子叛逆?
真为他们的孩子感到担忧。还好,他们问的是尹老师,而不是驯兽派的育儿专家们。尹老师的回答是:
第一,家长杜绝自己和孩子发脾气;第二,生个机器人孩子,自己控制程序。
五
我一直信奉这样的教育理念:养鱼重在养水,养花重在养土。孩子的成长主要是受环境影响,如果孩子成长过程中出现问题,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孩子的成长环境,特别是家庭环境。但家长们最常做的却是自己毫不改变,却妄图通过打骂和念咒语的方式,让孩子改变,比如念这样的咒语:你要好好学习!你要专心致志!你要勇敢……这些都只是懒政不作为的表现。
念咒语很容易,但改变孩子的成长环境、改变自己的状态很难,很多家长不愿意面对和处理自己的问题(比如夫妻不和、长期吵架或者异地分居、经济紧张等),为了转移注意力,就盯着孩子,把内心积压的愤怒都以教育孩子的名义,发泄到孩子身上。这样做,对孩子的成长,当然是很不利的。很多所谓超级育儿师,其实就是驯兽师,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扭曲孩子的心灵,改变孩子外在的行为,对孩子身心的健康发展,是极为不利的。这些方法,都是南辕北辙。
六
在《好妈妈胜过好老师2》一书里,尹老师通过回答家长提问的方式,详细阐述了她的教育观念。每篇文章,都既包括道,又包括术,她回答问题的方式,也是我一向推崇的中医思维,系统辩证地让人明白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西医那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式的,用割裂的方式来解决局部问题。后面这种方法往往会因小失大、本末倒置。尹老师拒绝做刀子,拒绝做帮凶,而是用春风化雨般的柔情和耐心鼓励家长多理解孩子、尊重孩子,给予孩子无条件的爱与自由。
另外,通过本书的众多的案例,我发现这些家长和我遇到的众多向我求助的家长一样,都是太过关注孩子的身体健康和外在的行为习惯,却过于忽视孩子的内心感受和心理健康!也许是因为内心不好观察,不像身体以及行为这么一目了然吧?可孩子不是宠物啊!什么时候,这些孩子的内心才能被父母看见呢?
比如最典型的是很多家长盲目推崇专家说的,孩子必须按时睡觉,不然对身体不好;于是他们会在孩子不按时睡觉时,打骂孩子一顿,说这样孩子哭一会儿就睡了。孩子的确哭一会儿就睡了。但是孩子的身心所受到的伤害是远远大过不按时睡觉所受到的伤害的。
七
尹老师的各种教育观念,我都击节赞赏,并有英雄所见略同的自豪感。比如爱与溺爱,很多人认为是度的问题,而我认为这根本不是度的问题,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东西。尹老师和李雪老师也都详细阐述过这个问题。这与大多数家长的认识是相反的。
又比如说关于规矩,大部分专家都认为家长要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要给孩子树立规矩,要孩子从小就要守规矩。我一向认为没这个必要。父母强制孩子遵守规矩,孩子要么成为规矩的奴隶,要么成为规矩破坏者。给孩子无条件的爱与自由,孩子才会成为灵活的规则遵守者和规则制定者。
在我还没孩子的时候,我持这样的观点,很多人辩论不过我,就说:等你有孩子了,你就不这样想了。
后来我有孩子了,我依然这样认为,也没有给我女儿定过任何规矩。然后那些规矩崇拜者就说:那是因为你的孩子是女孩,女孩天生比男孩乖……
他们总有理由,呵呵。
我持这样的观点,只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我在小时候的事情,父母不给我制定规矩,我也不会杀人放火……只是敢这样想的人太少了。
所以,当我看到尹老师和李雪反对给孩子树立规矩的时候,是多么激动,知音难觅啊!
尹老师说:
宣扬给孩子从小定规矩,会导致家长奉行严格教育,满足于管制,忽略自由和宽容。反人性的教育观点确实能让人看见当下“教育成果”,而恶果却等在未来。教育谬论是慢性毒药,误服下去,到发作那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即便是在尹老师的微博下,这段话,也是被大多数家长所反对的。可见想要让人放弃给孩子立规矩,给孩子无条件的爱与自由是多么的难!
在所谓的餐桌规矩上,尹老师和李雪也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强大的大多数:
尹建莉:
如果餐桌礼仪就是从举止动作上给孩子立很多规矩,那真是扯淡。餐桌应是轻松愉悦的地方,不是装高雅的地方。真正的餐桌礼仪是谁也不强迫谁吃什么、吃多少、如何吃。在家庭中,如果餐桌气氛紧张,就别指望整个家庭气氛和谐。
李雪:
轻松愉悦是餐桌的最高礼仪。轻松愉悦吃饭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让人赏心悦目。被父母立规则训练出来的餐桌礼仪,总是散发着僵腐的味道,并且给别人“你也得跟我一样否则就是没教养”的无形评判。
有一次参加一个婚姻,我就见到一个女性不断地用所谓礼仪批评她十几岁的女儿,说她不应该先夹菜了,说她吃东西快了,说她挑食了……她女儿一脸气愤,我们也好尴尬。我小时候,饭桌上,我爸也常批评我筷子拿得不好了,嘴不离碗了,吃饭太慢了……
虽然在我看来,尹老师说的是常识,但大部分家长却认为尹老师的话是大逆不道,会带坏家长,危害孩子……还有很多教育专家,也是与尹老师的观点相反,特别是由礼仪专家改行做家庭教育专家的专家。
八
尹老师还在微博上提出不要强制幼儿园的学生午睡,结果引来幼儿园老师的攻击就不提了,毕竟利益相关;但却还引来无数家长的非议……这真是让我大感意外。尹老师的意思,不过是尊重孩子的身体特点(有的孩子有午睡的习惯,有的孩子没有,不该强制);但那些反对的家长却认为,只要强制,就可以养成午睡的习惯,也只有强制,才能养成午睡的习惯……
尹老师一心为孩子,却不断遭到很多家长的攻击,让我想起鲁迅的小说《药》的故事,也让我愈加佩服。我觉得尹老师当得起鲁迅那句自喻自嘲的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九
尹老师的三本书我都认真读过,很佩服尹老师的睿智和犀利,我推荐过很多人读尹老师的书,这里再郑重推荐一次,为人父母,或者准备要孩子的人,可以先读这本《好妈妈胜过好老师2:自由的孩子最自觉》。
这本书直面家庭教育中常见的各种难题,有很强的实操性,尹老师也是精通幼儿心理的教育专家,读她的书,你不仅明白应该怎样做,更会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你首先明白了孩子的身心发展规律。
最让我佩服的是,尹老师虽然是教育专家,不是文学家,写得也不是文学作品,但却文采飞扬、金句频出。不过,本文已经三千多字了,就不再摘录该书的金句了。金句每篇文章都有,大家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