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流转,早已把芳菲看尽。虚度年华,木纳了斗转星移。而今,似乎有急近凋年的感觉。仿佛一个转身,就会被流光抛去。往日河山不在,只有窗下一抹斜阳,一抹绿意,伴我一路同行。
我同老伴乘北去的列车,回老家祭祖扫墓。我把窗台上的绿肥红瘦,拜托给了小韦照料。小韦,是我家请的清洁工。为人忠厚老实,为事,精益求精。每次出游时,家就让她管着。十天半月回来,家里依然井井有条,窗明几净。好久没有回老家了,不是因为不想那些童年往事,而是难以放手窗台上那一抹绿意。
我躺在卧铺上,静听车轮与铁轨单调的撞击声,等待着久违的终点,想早去早回。脑子里,却全是那些朝夕相处的植物们。倒不是贪花恋草,只是这些小生命与我们血肉连心。
为了这些小生命健康的成长,老伴摔伤了腿。记得那是五年前的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在贝丽南路陪读。接到老伴的电话,她痛苦而平静地告诉我,因为给窗台上的花浇水,从小椅子上摔下来,自己的踝关节处被摔断了。我让她打120求救。急忙从几十公里外,火速趕回家。
到家后,家里静悄悄的,人去楼空。一抹斜阳,映红了窗上的绿意葱茏。椅子、水桶翻倒在陽台地面上,一片狼藉。一条湿漉漉的水迹,直拖到客厅的电话旁。我的双眼润湿了,仿佛看见无助的老伴,拖着残肢,痛苦地爬行。身上流着冷汗,艰难地爬到电话边,拨打电话求助的情景。
我连走带跑去了医院。老伴已经躺在外科病室的病床上,打着点滴。医生告诉我,她右腿踝关节上一厘米处,胫骨、腓骨粉碎性骨折。待消除炎症后,需立即手术。老伴昏睡过去了。右腿膝关节下肿胀厉害。
老伴手术后,半年才康复。至今还有一块钢板留在右腿外踝关节处。往事如烟,都付与匆匆流年。唯有阳台上的一抹斜阳,一抹绿意依旧与我们不离不弃,伴随着我们老之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