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到一个高中的同学在电话里转告“德哥问候你过得好不好”的时候,特别地怀念起德的。
德是我高二高三的邻桌。那个教历史的班主任思想一点都不守旧,创出了“二二制”、“滚动制”还有许多许多制来调座位,两年的结果便是我和德不是我前就是他后,永远紧挨。“从亚洲到非洲,从西欧到东欧,全球走遍,我们永远唇齿相依。”——德暂时还不敢用“相濡以沫”。德坐前排的时候喜欢猛地回头问“挡着你了没有?”他长得浓眉大眼,嘴巴也大,牙齿特白,脸却很黑。每次都吓了我一跳,生气了我就不回答他。
德是我高二高三的邻桌。那个教历史的班主任思想一点都不守旧,创出了“二二制”、“滚动制”还有许多许多制来调座位,两年的结果便是我和德不是我前就是他后,永远紧挨。“从亚洲到非洲,从西欧到东欧,全球走遍,我们永远唇齿相依。”——德暂时还不敢用“相濡以沫”。德坐前排的时候喜欢猛地回头问“挡着你了没有?”他长得浓眉大眼,嘴巴也大,牙齿特白,脸却很黑。每次都吓了我一跳,生气了我就不回答他。
经常邻桌,德便知道我有边写日记边哭的习惯。而且常常是在周末,教室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有次,他悄悄进来,从高高的书堆缝里递过一包没有开过的餐巾纸。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在公共场合那么肆意的哭鼻子了。
德还很宽容。一次,我和同桌安妮自习节大吃巧克力。由于想吃心切外加做贼心虚,开拆包装时手忙脚乱导致失控,撞到了课桌,饱受震动的桌子又将强力传递到前座的椅子。正埋头写字的德自然又是猛地回头,先是满脸错愕,继而是合不拢嘴的笑。而我和安妮则先是龇牙咧嘴地笑,见状惊愕相视,相视之后我们马上又笑得气都岔了:原来,刚才迫不及待塞到嘴里的黑色巧克力正以浓得拨不开的黑幕裹在了我们的门牙上……
我们一起值日时,总是德把教室七十多张椅子抬上又搬下。他去提水,负责倒垃圾。我和安妮说是负责清理讲台,其实大多数时候却是在黑板上乱涂乱画,等到回头看时,地已洒过水。我们接着说要擦黑板了,结果是我擦她画、她画我擦,几番下来,再回头看时,地已经扫得差不多了。然后我们就歉意地说:“呀!你快扫好了?对不起啊,我们动作太慢了!”德总是憨憨地笑说:“没事。”看看时间差不多,我们于是哗啦一下把黑板擦了就冲往校门口的“阿香米粉店”吃炒粉。
高三的日子填满了焦灼、煎熬和苦痛。最彻底的打击要数最后那次模拟考。那些历史材料题就把我这样的文章分析家也给难倒了。
惨败。痛不欲生。最难过的是,班主任从我桌边经过时,黑着一张脸,再也没有像以往那样俯下身来温和地说:“让我看看还错在哪里。”
因为错的实在太多了!
我们都知道,高三这年密密麻麻的一模二模三模(模拟考),大抵难逃最后一模定高考的宿命。安妮不说话,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德半侧着身子坐着,我每次抬头都看到他不露忧喜悲乐的侧脸。那是星期六的下午,只因考砸了,班主任便把全班同学都集中到教室。
突然,我看到德冷冷回拒了班主任投向他的温暖的眼神!蓄满了笑容的班主任有点尴尬,停住了正踱向德的脚步……
后来才知道,德那次考了全班第一。
抚平伤痛后,我们又都象以往那样,在一惊一咋、亦庄亦谐中完成了对试卷的讨论……
风雨中,我们走过了高考的独木桥。
德是整个大学四年唯一来看过我的男生。德在另一座城市。大二国庆节时,他和他的两个同学来找我。听到楼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喊,我好奇地赶紧拖鞋T恤跑下来。在楼下,见到德笑眯眯地站在一棵桂花树下,静静地看向我。忽然有点感动。我一感动就特别笨拙,不知道说什么好。德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呵,怎么上了大学还不淑女点儿啊!我不远千里赶来可不是看你这副尊容哦!”
由于家境贫寒,两天的出游,我们只能去一些免费景点。所幸这座国际化的旅游城市,有很多这样人性化的去处。我们一路说着,笑着,似乎轻松快乐,又好像心思凝重。我内心很感激德的不辞辛苦探望,但一想到为了这次奢侈的探望,说不定他得连吃几个月的咸菜淡饭,我的心便“突突突”地难过起来。我想,浪漫之于我们这样家庭的孩子无异于天方夜谭……有了同情,爱情便很难产生;之后的行程,就变成了煎熬。我后来竟连德是怎么告别的都忘了。
德自走后,就再也没有联系我。只记得那个金秋十月,城市的天空特别清朗,繁复盛开的桂花树下站着一个憨厚的男生,他对着我很愉快很善良地笑……
记忆中的画面又有纷纷扬扬的桂花“沙沙沙”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