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桃树枝
文/独钓寒江雪
一袭红衣的女孩站在风中,她的长发随风翩翩起舞,轻声哼唱着任贤齐的《心太软》:“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红衣女孩离开人世已经有十几年了,远在天国的你:“过得还好吗,我不能给你做些什么,只能写下文字来纪念你,在河南豫西大地上,一个平凡美丽的你曾经来过这个美丽的世界。”
我们是邻居,她是我六爷家最小的女儿和我同年,和我二姐经常在一起玩耍,按辈份我要叫她姑姑,我和二姐从来没叫过她姑姑,而是称呼她的名字阿玲,阿玲是个有点腼腆活泼的女孩,流着长发,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喜欢穿一身红色的衣服,也是我童年最好的伙伴,回忆往昔,像掀开淡黄的的日记本,每个扉页里有青春的美好和向往,有欢笑,有苦涩,还有一生难以磨灭的伤痛。
最美要属人间五月天,淡黄的麦浪一起一伏,微风轻抚着这个拥有五百多口人的小村庄。阿玲家在村东口第一家,我家是第二家,向南面望去是一望无垠的麦田,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和阿玲还有我二姐,在村口烧起一堆篝火烤麦穗吃,火光照耀在阿玲的脸庞,脸庞红的比平时更加生动活像秋天的红苹果,我们三个坐在村口青色玄武岩的吴其石头上。一边说笑着,一边用手在簸箕里揉搓烧烤好的麦穗,在抓一捧麦粒放手心里,左手倒入右手,右手倒入左手用嘴吹走麦壳,直到吹干净后,就放心的食用这天然绿色的美味,月儿在天空越来越明亮。
地上的身影慢慢的变短,三颗年轻的心快乐的跳跃着,小村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里,蟋蟀“唧唧”的鸣唱,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虫也凑热闹的叫了起来,唯独青蛙的叫声最为高亢,还有我们清脆的说笑声,飘荡在小村的周围。
阿玲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回到家里务农帮忙种田,我去外地求学,以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有一天还听母亲说大姐给阿玲介绍了个男朋友,就在邻村不远的一个小村庄。
记得那年的一个中秋前夕,我学校放假回家,打开二姐的房间门,我看到床上没有了铺盖,却放着一大束桃树枝,就好奇的急忙去问母亲,母亲说:"那是为了避邪,防止阿玲的冤魂回来闹事,阿玲出事的前几天晚上,和你二姐在这床上睡过”。
从母亲口中得知,阿玲的二嫂和二哥吵架,她二嫂破口骂她们的娘,阿玲说二嫂你们俩吵架不要骂我妈,二嫂就揪住阿玲的长发使劲的往下扯,阿玲疼痛的抬不起头,二哥站在哪里无动于衷;二哥和二嫂住在新盖的三间平房里,阿玲住在一间瓦房里面,一个人在房间里越想越生气,想起二嫂的泼辣和狂妄对待自己,严重伤害了阿玲柔弱的自尊心,就拿起墙上挂着的一瓶农药一饮而尽。
被人发现时,已经躺在屋里金黄的玉米穗堆上,嘴里冒着白沫,就像秋天飘落的最后一片红色的枫叶,永远停留在那堆金黄的玉米穗里;被村里的拖拉机送去乡医院,走到半路的观音庙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责怪自己的无能为力,我责怪自己没能和阿玲再见一面,她和我已经阴阳两隔,阴郁的乌云弥漫在小村的上空,树枝上的小鸟也停止了鸣叫,整个村庄的人们都在惋惜这个豆蔻年华的女孩阿玲,那一年她才十八岁,她就像一片孤独的红枫叶,永远定格在那堆金黄的秋天里。
现在想起我已泪眼模糊,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披着长发的女孩站在风里,唱着她喜欢的那首歌《心太软》:“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还有那床上放着桃树枝的画面,永远粘贴在我的记忆里,挥不走散不去……